王学瑞死里逃生的消息,像一颗定时炸弹在潘沿美团伙中爆炸,个个惊慌失措,心急如焚。
这几天,潘沿美一直坐立不安,俗话说:若要不怕人,不做亏心事。他心里老是盘算着,王学瑞起死回生,活着回来,肯定重新给自己带来新的麻烦,王学瑞的存在,威胁着自己升官发财的美梦。九年来,尽管王学瑞没有把自己的官帽摘下,可是,也给自己带来不少的损失。
是的,一年前,他老婆在省委组织部那位旧情人,因患胃癌过早死去,从而失去了升官的后台。为了改变当了几年的副厅地位,花了三百六十万元,正在告示拟提升为正厅职位时,王学瑞、莫晓兵向有关部门领导告发,又被撤下来,使自己白白送了三百六十万元,心痛不已,痛心疾首。他又想起自己花费九牛五虎之力,保住那位赌博局长黄柱,原想期望有所回报。可是,不久,这位赌博局长由于天天喝酒、抽烟、赌博、玩女人,患了食管癌,尚不到退休年龄,他就到西天去了,真是吃力不讨好。
更使潘沿美提心吊胆的是,原来两位干将林魁和陈香香先后背叛了自己,而林魁掌握着打击报复王学瑞的一些内情,陈香香对自己以扶贫之名贪污回扣受贿国家科技开发资金内幕清楚。自从去年情断403后,她一直都没有在感情上与自己纠缠,是否在暗中整自己的黑材料呢?据内线反应,她又与刘曹苞打得很火热。他考虑到,如果王学瑞的反腐同盟有林魁与陈香香一并加入的话,那么,就形成巨大力量对付自己,他们一旦上告,自己就会面临入狱之灾,身败名裂。
想到这里,他的面颜上流出一片冷汗,心中流露出惊慌心不由己的感觉,可是,当这一恐惧感出现,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邓芳的身影。他要叫邓芳赶快再找一位组织部大人物,作为自己的后台。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做靠山,再有十个王学瑞、莫晓兵,二十个林魁、陈香香都不怕了。
刚想到这里,突然,“啪”的一声巨响,办公室门突然关上,他以为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王学瑞突然闯入关门打狗,使他一下子担惊受怕,闻风丧胆。于是,他立刻从座位上起立,神思恍惚向门口奔去,这时,又一阵北风从窗口吹进来,他才觉察到是北风作怪,心里才平静下来。
回到座位上后,潘沿美像往常一样,习惯地把一只脚放在办公桌上,点起一支烟,用力猛地抽了一口,然后,嘴巴向上吹出一口浓浓的烟气,他眼噔噔的看着冲向天花板的烟灰气,接着,他提起左手看了看表,时针正指到下午四时三十分,于是,他拿起电话虚骄恃气地说:“刘曹苞吗?通知邝水扁、梁大庆到我办公室来!”
“好!马上通知!”刘曹苞答复说。
不到几分钟,刘曹苞、邝水扁、梁大庆都来到了潘沿美办公室,分别在潘沿美办公桌前坐下来,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其神色显得有点紧张。
“王学瑞没有死!”潘沿美放低声音神秘地说。
“啊?王学瑞没有死?”刘曹苞、邝水扁、梁大庆听到王学瑞还活着,不禁惊惶地异口同声说。
“是的,据内线告知,王学瑞没有死,他死里逃生,这给我们带来一个不吉利的预兆。我们与王学瑞的斗争,已从报复变为腐败与反腐败你死我活的斗争,就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当前,我们的斗争对手,不仅仅是王学瑞同盟,而且还面临林魁、陈香香的挑战。如果他们结成新的反腐同盟,那么,我们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对此,我临时召集你们来,主要是讨论对付办法!”潘沿美气急败坏地说。
“王学瑞死里逃生,落水狗不打死,重新上岸咬人更危险。”刘曹苞心有余悸地说。
“许多人投江,都是不免于虎口,王学瑞幸免一死,确是一大奇迹,而且又隐身半年之久,没有人在背后支撑是不可能的。”军师梁大庆紧接着说。
“不管奇迹还是支撑,我们要将计就计,想方法赶快除掉这一患根,免得后患无穷。”潘沿美用强硬的口气说。
“既然如此,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花二百万元,请‘黑衣党’将其干掉。”邝水扁咬牙切齿狠狠地说。
“不久前,‘黑衣党’已开车碰死了王学瑞的女孩,现在又要碰死王学瑞是否会使人产生怀疑我们杀人灭口?”军师梁大庆穷形尽相说。
“事到如今,还顾那么多,死一个也是死,死两个也是死。不除掉这一后患,大家全得死。”刘曹苞无所顾忌地说。
“干!我也主张干掉!”邝水扁不甘示弱地说。
这时,潘沿美看了看表,已近六时,他的眼睛习惯性地闭了闭邝水扁 一眼,然后,转向对刘曹苞说:“干掉!就这样决定,我给你拨二百万元,由你负责实施,其他人协助。”说到这里,他阴沉的脸孔不断抽动,脸色变得好像天空要降临一场倾盆大雨前的黑暗一样难看,眼睛从左至右注视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已变成了‘四人帮’,同坐在一条船上,船要是翻了,大家都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对此,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保证这一条船航行,谁出了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说到此,电话响了。
“谁?”
“我是小芋头。”
“什么事?”
“老大,我了解到王学瑞明天上午九时左右要到西环路邮局办事。”
“好!”
潘沿美放下电话后,立即对坐在自己面前的同伙说:“据内线人说,明天上午九时左右,王学瑞要到西环路邮局办事。我看,我们就乘这一机会下手。你们的看法呢?”
办公室内沉默了一会。
梁大庆看到刘曹苞、邝水扁坚决主张干掉王学瑞,于是,他就随波逐浪地说:“邮局人山人海,为了干净利落行事,倒不如采取借刀杀人的办法。我了解王学瑞的性格,他爱打抱不平,主持公道,我们就抓住这一特点,乘他在排队办事时,故意指使别人在他前面插队,引起吵嘴,我们就有意把事情闹大,王学瑞肯定会出面劝架,这个时候,我们就乘着混乱机会,刺杀王学瑞,然后,急急逃脱现场。”
潘沿美听到此,上了弦的脸孔像放松了一些,他对梁大庆称赞说:“还是军师诡计多端,想的问题周到全面。”
“妙计!真是妙计!”刘曹苞举起大拇指说。
“好主意!好主意!”邝水扁拍着椅子说。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是老大,决定明天按计划实施。”潘沿美下达刺杀令。
坐落于西环路闹市区的西环邮局,这天,刚好是星期六,清晨七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排队的长龙就从门口伸延到街道边,队伍中既有机关干部、教师,更多的是打工仔,谁知道他们等了多久,反正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每个人的脸孔上含露着焦虑、疲倦、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在人们的心中早已有预感,一场倾盆大雨将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