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莫晓兵从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塞到周兰兰手中,然后,安慰兰兰说:“我们知道你们母女的生活处境,受苦受累了,这是三百元钱,请收下!先买一些米,填饱肚子。这些日子,没有来探望你们,没有照顾好你们,使你们受苦了,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王社长!请原谅!关于王社长反腐败受迫害一案,覃孚同志表示绝不放过。对这一案件,我们一定要求省纪委解决。因为王学瑞同志不贪污是查出来的,不是我们自己说的。王社长因为写反腐文章挨整是有证有据的,白纸黑字。我们不相信,一个反腐干部这样遭受腐败分子潘沿美一伙打击迫害致死,没有人管?一定要归还王社长一个清白。只要王社长不贪污,潘沿美就必须下台。我莫晓兵九年陪伴一位受迫害的人,不图什么,只图还好人一片清白,图构建一个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兰兰同志,面对当前如此大的生活负担与思想压力,你要顶得住,克服困难,坚持活下去。”
兰兰坐在饭桌旁,用手托着下巴,心情沉重地听着莫晓兵说。
这时,梅梅见到莫晓兵说话停下来,她忙斟一杯水递给莫晓兵说:“莫叔叔,喝水!”紧接着又说:“妈妈的心脏病重了,睡不好,常常头昏眼花,近来不想吃饭。”
梅梅说到这里,兰兰坐在桌子旁有气无力地接着说:“是的,看来,我是去日多在日少了,可能看不到王学瑞问题解决的那一天了。”说着“哼哼”连续呻吟了两次,然后,又重新用手托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莫晓兵。
莫晓兵听到兰兰这么一说,悲痛、怜悯、愤怒交织在一起,一齐涌上心头,他含着眼泪,用低低的声调慢慢开导兰兰说:“我知道,你失去丈夫,儿子被抓,自己又下岗,生活是相当艰难的……”刚说到这,兰兰就再也忍不住委屈,“呼呼”地大声哭起来。梅梅看到母亲痛苦地哭出声来,主动走过去,用双手搂住母亲安慰地说:“妈妈,不要哭,不要哭!”她见母亲痛苦的哭声,自己也忍不住“呜呜”地抽泣起来。
(三)
母女痛苦委屈的哭声,像在行刑时烤红了的炉具烙在莫晓兵的身上,难受极了。他忍住心中的灼痛安慰她们说:“你们要挺住,艰苦的日子会过去的。要相信.……”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不清。因为,王学瑞明明查不出贪污,为何九年不安排工作,九年不给工资,这叫人怎么相信呢!即使自己安慰自己,也是显得苍白无力的。
莫晓兵是怀着一颗十分沉重的心情,离开兰兰母女俩的,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他想起今晚对兰兰母女的探望情景,使他进一步加深了对腐败的憎恨,使他看到腐败分子迫害手段是那样无情和残忍,眼睹了腐败分子带给人民难以想象的灾难,从而更加增添了他对潘沿美一伙做斗争的信心与决心。
莫晓兵走后,兰兰注视着手中的300元钱,对生活升起一丝希望。为了活下去,兰兰母女经过商量,决定将莫晓兵送来的300元钱,到市场购买一些转手菜,在小巷流动叫卖。
“妈妈,在小街卖菜,城管人员要赶的,我同学的妈妈,她就是被城管人追赶跌坏了腰的。”
“有什么法子呢?300元要去租一个货摊又不够。目前,家里穷的连饭都顾不上,哪里有钱去租摊点呢?”
“妈妈,那你把菜买回来,我一个人去叫卖,你就别去了!”
“小女儿能把菜挑起来吗?”
“能!”
“挑不了!”
“挑得了。”
“你就别争了,咱们一起去试试吧!”
说实话,兰兰心里也是那么想,女儿快快长大,尽早担负起这一家庭的重任呢!此时,兰兰看到小女孩坚持要去叫卖,于是,便答应她的要求,与自己一起去。她考虑到,这样,一边可以考察女儿的叫卖能力,一边看看是否能把菜担挑得动。
冬天的广南城,笼罩在一片寒意之中。早晨五点三十分,天还不亮,兰兰就很早起了床。尽管她身上患有贫血、胃气疡、心脏、高血压等疾病不断折磨,可是,这位经历过农村艰苦劳动磨练的媳妇,此刻,她连早餐也没有顾上,就拖着脆弱的身体,肩上挑起箩筐跨出门口,往郊外走去。
兰兰一人来到了郊外的菜农地,她看到一位大约五十开外的白发妇女正在担水浇菜,她看到这一块地的青菜生长得还不错,于是,她就弯腰卷起裤脚,朝这位白发菜农的菜地走去。
“阿姨,卖青菜吗?”兰兰靠近白发菜农问。
白发菜农看到面前这位女人消瘦脆弱的身躯,稍滞无神的同代妇女,便反问:“想买青菜吗?”
“是的!”
“买多少?”
“六十斤!”
“啊!六十斤?”一听到兰兰要买六十斤青菜,白发菜妇大吃了一惊。她原以为兰兰属于那群常常跑到菜地里买便宜菜的打工仔家属。
“一斤多少钱?”兰兰紧接着问。
白发菜妇看到兰兰是做生意的,便有意每斤提高两毛钱,大声说:“一斤卖一块八毛钱!”
市场上一斤才卖一块八毛,到菜地买一斤就一块八毛,买回去怎么卖?想到此,兰兰用一种哀求的口气对白发菜妇说:“我本来不是做卖菜生意的。几个月前,老公遭受单位领导打击迫害投江后,至今生死不明,儿子被抓坐牢,女儿辍学在家,我又下岗。为了维持生活,今天,我才来到这里,买一些青菜到街上转卖维持生活呢!”
白发菜妇听到兰兰这么一说,那颗同情心,立即浮现在心头上。她回想起自己的老公,也是由于主持公道,为员工讨欠薪被无情的老板撤销厂工会主席职务,赶出工厂的情景。于是,她便软下心肠来自言自语地说:“看你这样遭遇,一块二就行了!”
兰兰听到白发菜妇松口答应了,脸上显露出几年来从没有过的微微一笑。于是,她怀着感激的心情,低下头卷起裤脚,一边说声“谢谢!”一边下菜地与白发妇女一起拔菜。
这天,刘曹苞一早起床后,他就接到负责监视王学瑞家属的一位城管人员来电,告知兰兰母女在新新市场摆摊售菜的消息。他听后,马上恶狠狠地交代这位城管人员,想方设法阻死她们生活出路。
兰兰跟着自己的丈夫,从农村转到大城市生活后,已有近二十多年没有下过田地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甜苦辣的味道。作为主妇,作为一位从农村到城市的妇女,失去了男人的依靠,犹如一条船失去了舵手,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中漂泊,不知道今后的生活道路如何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