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这天清早,天空蒙蒙,天气不像往日那样晴朗,像要下雨的气氛,使人们有一种憋闷以及烦躁的感觉。
在通往省委驻地的沿江大道上,今天早上,来到这里跳舞,打太极拳的人少了,整条大道显得有点冷落凄凉。
八时左右,王学瑞骑着自行车像往常一样经沿江大道到省委去。此次,他主要是把潘沿美对自己陷害的新情况以及老作家雷震天写的关于《一宗未了结的政治迫害案》调查报告送到省纪工委。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这天早上,王学瑞骑单车从沿江大道厕所前面经过时,这时,有俩位一高一矮的男子从厕所里窜出来,他们走到王学瑞前面,双手插着腰,凶神恶煞地拦住了王学瑞的去路。
王学瑞急忙停下单车,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前面这俩位不速之客。那位高个子约有一米七一,穿着一件黑衬衫,粗腰壮手,圆方脸上长着一副略粗的眉毛,瞪得圆圆的眼睛放射出阴险狠毒的光芒;那位矮个子约有一米六五,也穿着一件黑衬衫,与高个子相比,他身材细长,上大下尖的脸孔长一些胡子。原来,他俩人是刘曹苞的‘黑衣党’中的陈二虎、李大雄。
面对这俩位来势汹汹的‘黑衣党’,王学瑞心里一下子不免有些震惊与胆怯。但是,自从被潘沿美陷害后,他就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他认识到,从自己懂事那天起,就立志做一名清白廉洁的人民记者、作家,如今,为人民而死,为反腐败而死,值得!想到此,在黑衣党打手面前,他心中点燃起熊熊的怒火,握紧拳头,眼睛注视打手愤怒地斥问:“你们想干什么?”
“把那份调查报告交出来!否则,你就别想走。”高个子凶狠狠地说。
“什么调查报告?我没有!”王学瑞面对强暴,毫不示弱地回答。
“告诉你,你不要装傻,就是雷震天写的那份调查报告!”高个子露着大嘴牙说。
“我从没有听过,有这样的一份调查报告!”王学瑞斩钉截铁地说。
“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上!”高个子向站在右边的矮个子一挥手。
说完,矮个子立即冲了上去,抓住王学瑞的胸脯,一拳打过去。早有预料的王学瑞,他看到矮个子一拳打过来,马上就是一脚朝矮个子裤裆踢过去,他立即松了手,然后,用双手抱住裤裆倒在地上叫‘痛死啊’!
高个子看到矮个子被王学瑞踢倒在地上打滾,紧接着冲上去,揪住王学瑞就是左右开弓,尽管王学瑞不畏强暴,顽强地与对手厮打,可是,一位书生出身的记者、作家,最终被高个子打得嘴巴破裂,鼻子流血,身上、脸上,红一块,肿一块,他痛苦地倒下去了。
这时,高个子看到王学瑞倒下去了,便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从地上捡起王学瑞的皮包,从皮包中拿走了老作家雷震天所写的那份长达一万二千多字的调查报告。然后,他扶起矮个子,慌慌张张地骑上单车逃走了。
王学瑞倒在血泊中呻吟。此时,他看到歹徒骑上单车逃跑了,就忍着全身疼痛想奋力爬起来追赶歹徒,可是,剧烈的全身疼痛,使他没有力气爬起来,他只是在地上拼命爬行了十多米远,一边爬一边断断续续竭尽全力喊叫:“抓……歹……徒……抓……歹……”喊叫到最后连那徒字尚没有喊出来,他就昏倒过去了,鲜血在沿江大道上染红了一条长达十多米长的血路……
这时,天空乌云滚滚,天气变得更加灰蒙蒙,一阵阵从江边刮来的大风,它翻卷着厚厚的灰尘漫天飞舞扑打过来,像上帝为这位年青作家的冤屈而愤怒;像大地为这位年青作家冤屈发出巨大地怨。由于这里是新开发之地,街道两旁没有楼房,行人稀少,唯有那一辆辆奔驰、宝马小轿车,他们依然似见不见地在大道上从王学瑞身边来回奔跑着……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过去了,躺倒在血泊中的王学瑞渐渐苏醒过来了。
此刻,王学瑞是多么盼望着有人走过来扶一把,即使过问一声,他心里也感到无限的温暖与宽慰啊!因为,自己并非是贼,并非是歹徒,并非是贪官腐败分子,而是一位正直勤奋的社长、总编辑;是一位敢于主持公道的记者、作家;是一位写文章抨击腐败而遭受到打击陷害的国家干部。
可是,世道并没有按他的想法去做,企图想依靠别人扶一把的愿望,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熄灭。于是,他只好忍着巨大的痛苦,鼓起勇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到路旁的石头板上。此刻,鼻子的血仍在一滴一滴流滴到衣服上。他望着满身的血渍,伤心的泪水再次充满眼眶,他从衣袖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左臂上的重伤口,然后,他用传统的止血疗法,头往后垂,用手对额头轻轻地拍打,鼻血就渐渐止住了。
由于自行车被歹徒劫走,这时,他定了定神,顺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当手杖,往家方向走去。
可是,刚跨出第一步,他的头就嗡嗡地作响,头昏眼晕,全身剧烈疼痛得难受,差点跌倒下去。
痛苦、委屈、内疚、绝望,同时冲击着他的心胸,使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无力。这个时候,如果是再次倒下去的话,也可能是想爬也永远爬不起来了。
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这里死去,要讨回一位公民做人的权利,他要坚持活下去,要讨回一位记者、作家的公道。于是,勉强支撑起伤痕累累,伤筋动骨的身子,像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一样,十分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
幸好,天公有眼,发了慈悲,那一阵阵狂风,终于把那一块块可怕的乌云刮走了,老天没有下雨,然而,给王学瑞留下了一条活路,不然的话,他的处境是不堪设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