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私人诊所。
手术台前,梅医生在履行一台取弹手术。二十分钟后,子弹在离心脏半公分的位置成功取出。在这之前,梅医生还真为之捏了把汗呢。
子弹虽然取出,但是井田少佐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仍然处在极度昏迷状态。回去报告的一名日军少蔚称:井田少佐在这次的搜捕行动中玉碎了。
这次在犄角街的搜捕行动,鬼子不仅搜捕未果,反而落进我地下抗日组织布下的陷阱,除井田少佐和一名少蔚幸免外,其余鬼子全部被消灭。我地下抗日小队撤出战斗后,井田在血泊中慢慢醒过来。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必须尽快找到一家就近的诊所接受抢救。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是一路跌跌撞撞撞进这家诊所的,如果没有这家就近的诊所在这危急的关头出现在他眼前,他的狗命在二十分钟前就结束了。于是,他暂时侥幸地活了下来。
现在正是需要输血的时候,可是,血呢?没血怎么救?和井田少佐的血型一样的人肯定有,这半夜三更的去哪里找?这时,梅医生突然想到自己的血型和井田少佐的血型相同。事不宜迟,梅医生决定抽自己的血,只能这样了,在梅医生眼里, 只要是负着伤进来的,无论他是什么人,是何方人氏,都是他的伤员和病人,都得救,救人本身就是做医生的天职。
半月后,井田少佐的伤完全痊愈了。梅医生根据自己观察,井田在养伤期间有早日康复的迫切情绪。他喜欢打仗,喜欢杀人。他简直是一台杀人机器。梅医生在他遗失的日记本里看到一些十分重要的内容,那些内容完全证实了井田简直是个杀人狂、魔鬼、禽兽……。
救活了他,又打算要除掉他,这个念头正在萌生。于是,为死去的自己同胞复仇的火焰在梅医生的心里渐渐燃烧起来。
这天夜里,梅医生正在筹划除掉井田的时间和行动,井田却突然敲响了他的门。
梅医生还是去开了门。
“什么事?井田先生。”
“哦,我要走了,特意来向你告辞。”说着,掏出短枪对准梅医生。
“你要干什么?”其实,面临一个侵略者的行为,梅医生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说呢?”井田向前逼近一步说:“我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 又说,“梅先生,我不杀了你,那些抗日分子也不会放过你,还不如死在我大日本皇军的枪口下。”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
“很简单,因为你救了我,救了一个堂堂的大日本皇军少佐,你这样做,对你们中国人来说,你就是汉奸。汉奸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很清楚。”
“不,不可能。”梅医生自信地说:“他们不会因为我救了一个鬼子而定性为我是汉奸,一定不会。”又说,“救人是我做医生的天职,在我的诊所,我救过敌人,也救过朋友,更救过不计其数的爱国同胞和抗日人士。如果不是这场战争,如果不是你们那些侵略者侵占我们的国土,枪杀我们的父老同胞,难道会有今天的那么多中国人流血牺牲吗?”
“哪又怎样?”井田又向前逼近一步说:“我也不可能让你活,你活着,对我大日本帝国非常不利,因为你是医生,有着丰富的头脑和医学经验,一个死人能在你的手里奇迹生还,你一定不简单,留着你,只会拯救更多的中国人,尤其是抗日分子。”又说,“以我大日本的优势和进度,我们每天可以大批量的制造很多的中国伤员,而中国伤员在我大日本皇军的占区求医困难,即便能找到像你这样一家诊所,也只能提心吊胆,贼似的偷着就诊。在时局严峻的形势下,你们中国人的医院包括诊所药源和粮食一样常年紧缺,甚至空缺。没有药,数以千计的伤病员怎么救?这样,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伤口日益漫延和恶化。现在我让你消失,你就不用去救人了,你的诊所也就瘫痪了。梅医生,按这样推理,是你害死了他们。”
“卑鄙,没人性的小鬼子。”
“上路吧,梅先生。”井田恶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可是,没响声,原来,枪里没子弹。
梅医生从口袋掏出一枚子弹亮着说:“井田先生,你剩下的那颗子弹在我这。没想到吧?”又说“你事先不检查一下武器就急着要向我开枪,一点都沉不住气。”
“怎,怎么会在你那里?”正说着,突然出其不意地将空枪狠狠砸向梅医生。梅医生眼尖,偏过头去,迅速捡起掉落在地的空枪,飞快地将手里那枚子弹装进枪膛。看着梅医生那娴熟的弄枪动作,井田傻眼了。
梅医生怒目而视,将枪口对准井田 。
“这里是诊所,是救人的场所,不是战场,你不敢开枪。”死到临头了,井田还幻存着免于一死的侥幸心理。
“你想错了。”梅医生另一只手掏出一个小本子举着说:“这是你自己丢失的日记本。”主要内容是:
你打死手无寸铁的老人一名,活活捅死未成年儿童两名,三名青年妇女被你强奸后活活被掐死,四名抗日人士被残遭杀害,五名地下抗日小队成员被捕后拒不供出地下组织联络点而被你下令公开处决,亲自指挥和执行搜捕我地下抗日小队成员的行动达十余次……井田先生,就只有这些吗?我是一名医生,我的天职是救人。当一个医生的忍度超出了一个做医生的底线,你想想,这个医生还会再容忍吗?你量我不敢开枪,那么,今天我就在自己的诊所为我死去的那些无数同胞破个例吧。”
“啪——。”的一声枪响,第一次从这家诊所里面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