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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生:车过大冲(外二首)
    • 作者:何建生 更新时间:2010-05-15 11:01:32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318


      
      
    ■车过大冲
      
      从松岗去深圳的路上
      一路摇晃的巴士把我摇入梦境
      昏然欲睡中,依稀听到
      电子女声甜甜的报站:
      “深圳大学、科技园”
      又听到“白石洲和锦秀中华”
      它们的中间站“大冲”
      在摇晃的梦中一掠而过
      十多年前我漂泊的第一站
      你的芳容依旧吗?
      我的同村的兄弟姐妹们
      还在这个已经城市化的村庄打工
      从深圳回松岗已是深夜
      一路摇晃的巴士
      匆忙的归人挤满深夜的深南大道
      在夜深,我抓紧摇摆不定的吊环
      碰碰撞撞中我的心神比白天清醒
      听着熟悉的站点
      被电子女声一路报来
      车过大冲,我睁大黑夜的眼睛
      是想看清十多年前寄身的驿站吗
      就像看清十多年前的自己
      夜深的大冲,在一片灯火重洋中
      我仿佛听到久违的乡音
      从车窗外,从一掠而过的大冲
      直冲耳膜,直击心灵
      我知道,那是我依然在大冲
      打工的兄弟姐妹们
      在午夜翻身时,轻轻吐出的呻吟
      
      
    ■写在生产单的背面
      
      我在洁白生产单的背面
      随手涂鸦,写下
      与工作无关的字
      笔迹潦草,一如我
      尘埃飞舞的内心
      
      机声隆隆,劳动场面火热
      我,在被生存遗忘的角落
      感叹命运、流水和漂泊的爱情
      字纸篓,垃圾箱,清理清扫
      成品囤积,盘点,清仓
      黄色分隔线,打工红绿灯
      亮剑两地夫妻间。带口罩手套
      奔跑的十八岁,看不清
      化学品漂白的脸
      
      南方流行炒鱿鱼
      不像废料,可以入库回收
      然后粉碎,高温溶解
      再重新被工人倒入模具
      铸上“MADE IN CHINA”
      带着外省工人的体温和指纹
      漂洋过海,成为利润
      其中少少的一部分
      被我们从邮电局
      寄到那个被称为故乡的地方
      
      
    ■表姐要来广东
      
      我的劝解没有把表姐
      留在家乡
      一张南下的火车票
      就要带着表姐来到广东
      
      电话里,表姐说
      种田不如打工
      我说
      广东的太阳毒辣
      表姐说
      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强
      我说
      广东的工作不好找
      工资低
      表姐抱怨说
      在家种半年地的收入
      还抵不上在广东洗一月盘子
      
      最后我只好拿孩子还小
      不该扔给老年人抚养来劝说
      表姐说
      村里的小孩都是由老人在带
      年轻人进城挣钱
      才有钱给小孩买漂亮的玩具手枪
      
      我无语问故乡
      什么时候我们将不用漂泊
      在家门口就能找到好工作
      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过上实实在在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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