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了,北方的。”他们下了公交车,走到紫荊院小区门口的时候,宋宁对鲁远说。鲁远愣了片刻,宋宁示意他看看院里的立石——立石上刻着“紫荊院”三个大字。回过神来,鲁远笑了笑,说:“还是对书法成品很感兴趣呵,”“看看罢了,不像上学时候,每天都要写三张毛笔字了。”鲁远接着想:进家还得让老同学看看自己现在的书法练习作业呢。“退休以后,我也拾起毛笔砚台——有时间了,再练练书法。”
“紫荊院,紫荆花现在都知道,山东青岛,没有那树,有那名字。”宋宁说。
“现在知道紫荊和紫荆花了,以前很生疏很遥远,现在知道是香港兰花树。香港回归以后青岛也有香港路了,而且还很长,很重要,靠海边一溜,靠中山公园,过八大关,过疗养区,过市政府,本身就是旅游街接着商业街,再到青岛大学。南方离不开北方,北方关注着香港,您到街道社区看看,北方的紫荆花开得多着呢!”
“想当年,那时候只有你住的金口路、莱阳路一带,绿树多些,空气好些。”鲁远说起同学往事。宋宁的叔叔家住金口路,上中学时他被家长从香港送到青岛二中上学,和鲁远同班,发小,留下一起学画、一起玩儿海的很多记忆。两人忆起在学校美术小组学画的往事。那时候在学校上晚自习,跟高中同学编在一个自习室,高中生熏陶一下小学弟,潜移默化。上晚自习以前,他俩还到鲁迅公园走步。有一次,回来晚了,两个人还想编造理由,但是巡查的老师没有多批评就让进自习室了,两人难忘。
“这个小区不止有个紫荆名字,还有紫荆树。也许这棵灌木太像了,开花之后还结籽呢,串串挂挂,豆荚一样。”进到院里走到草地边的楼间道上,鲁远看见自认的紫荆花树,对宋宁说:“以前没有看见过紫荆。咱们老师——花鸟画大师陈寿荣先生也没有画过紫荆。”宋宁想起初中上学时看见美术教师陈寿荣画画那段时光:“那时是我最接
近国学(传统)的时候……”提到“国学”,鲁远想起这次同学50年聚会以后,宋宁还给从微信机上发了《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引了两句: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现在陈先生是齐鲁一带的名画家,有传记出版了,诗,以前没有读到先生的诗作,或看见了也不大懂;书,先生的书法有家传,起点高,学习广,眼界宽,很有成就;画,你忘了每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去海天阁看画——海天阁是先生画室的名字,还有跟着老师去崂山法海寺写生游览,真是一辈子难忘;印,就不用多说了,老师是西冷印社社员,上中学时给我们讲过三百石印富翁齐白石故事,他自己那时也有几十方印石,美术小组的学生说老师是近百石印富翁了。”
走进北屋,鲁远请宋宁看自己电脑机屏上的“紫荆缘”,紫荆花图片介绍文字。
电脑座机外面是鲁远的工作台——退休以后的画桌、写字桌,台的左侧,放着他的新作,这是一幅花卉中堂,一棵高大的紫荆树花事正烈,宋宁看到:这棵花树的整体结构正是进来时路过看到的那棵紫荆的素描,对鲁远说:“你的画笔没有丢啊,”鲁远说:“早丢下二十年了,近来教育工会组织老教师南方旅游,我有幸参加,回来就想拾起笔来,把南方印象理个头绪出来;好在紫荆花艳,好着色,紫荆花大,好勾勒。——对了,我还刻了个闲章,其实印文不闲,紫荆花开,香港兰花树嘛。现在不像上学时候,写个篆字得找陈寿荣老师给写出样字来,现在查一下《康熙字典》,就有了。”说着,鲁远从架上取出精装《康熙字典》给宋宁看篆字看版权页:中华书局出版,1980年12月北京第4次印刷。“紫荆花开四个篆字就盖在画上,压角嘛。”
看见老同学为了香港紫荆树又拿起画笔,重操旧艺,抑制不住激动,过来把画竖起来,拉着鲁远合影留念,盯着画上印文,重复说着:“紫荆花开,紫荆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