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穿过云层,把手放在
下西坞的额头上,春天的热症
把我当作一颗桃树,不断
冒出花蕾,曲折的山路带子般
勒紧了这里的夜晚,然后
那些通红的身体绵延到天边外,
那辆汽车正转过大熊星座。
爬进练习簿的河流、草木,
在笔的咳嗽里,在墨的痉挛中,
我看见它们缩成一张山水的通行证
而登堂的中年人他等着过关,
等着坐上大师的和谐号,在我们
各自热衷的事业上,永远有
一个终点,却不是一个故乡。
阴雨
在死亡当中走过去的是谁,
每天来到小小的屏幕里
那个消失的人是谁,我们
都不曾感到震惊,像一棵树
不能撼动那个扎根的洞穴;
天上堆满积雨的云朵,
它们不断成为一个匿名者,
捎给世界的是末日的口信。
我醒来,和麻雀一样
展开自己的生活,并不按时
回到工作当中,而是等着
虚无像雾一样散去,
尽管它留下了某种气味,
这里已经成为领地,它能够
从我身上带走所有意志,
如同带走一串钥匙;
我的每个生命阶段,它都窥视
并且咀嚼干净,我将变回
一面玻璃,透过来的是谁,
继续存在我身上的是谁,
在另一个阴雨的早晨,他起来
灌好水,烧开,洗漱到十点钟,
窗外的山坡上布谷正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