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骑着那辆吱吱儿叫的老摩托
一天三趟五趟往北地跑
可马站立的收割机,像一头雄狮
老实在塘北沿儿那片麦地里奔突,吼叫
这是第三天了。他內心有如火燎
家里。上有卧病在床的老父老母需要照料
下有妻子跟人私奔后撇下的儿女需要呵护
还有神经病的弟弟需要安慰……
原先,他就是一束麦穗,锋芒毕露
而现在,他是从收割机里喷出来的沉甸甸的麦粒
蜡黄的皮肤里储满了洁白,忍耐和仁慈
那原有的锐气和尖利,已荡然无存
日子,削去了他的棱角。岁月,磨平了他的凸凹
烈日,锻打了他的钢口。风雨,洗涤了他的浮华
幸好,有一只奇异的鸟,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种鸟,身材修长,颜色金黄
有如一支麦穗,正好从他头顶上飞过
有如一支离弦的箭,射向深远的蓝天
那只尖叫的鸟,像他骑着的那辆
吱吱儿叫的老摩托
他好像一路在等收割机,一路在吹着清闲的口哨
田野里,跟他打招呼的人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