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写了一篇小文《文学不是“养”出来的》,其中提到,有一种作品是作者“闲”出来的:这类作家,往往是业余的,而且工作繁忙;但是,由于他们心里装着文学,再忙也有一份闲心去亲近文字,所以不断地写作。
没想到,这篇文章刚发表,我就又认识了一位典型的“闲”出来的作家。他就是山东的张建鲁先生。
张建鲁首先是个企业家。他经营着很大的企业,年产值几十亿元。可是,就是这个日理万机的企业家,前不久一口气出了四本书。散文集《岁月如歌》(黄河出版社2009年12月第1版)便是其中之一。
收录在《岁月如歌》中的文章,篇幅都不长,放在枕边,每晚入睡前轻松地读上几篇,阅读的愉悦随之而来。读毕,全书多数文章给我的印象是行文质朴,长话短说,让人产生“原生态”的感觉;另一部分则空灵飘逸,文采斐然,其实就是一篇篇优美的散文诗。不管哪种风格,透过字里行间,作者对文学的执著跃然纸上。
集子里洋溢的乡土气息,对我们出身农村的读者来说,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张建鲁对乡土显然怀着极其深厚的感情,该书的第一辑《守望故乡》,32篇短文全和故乡有关。《乡村的早晨》《乡村的夏日》《乡村的故事》《乡村的春天》《童年的田埂》……光看题目,我的心便被拉回到故乡的久远岁月。作者笔下的乡村,超越了时空,与不同年龄、不同地域的读者产生共鸣。昔年的生活给了张建鲁特殊的磨砺,也给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从生活中来,不矫情,不做作,这种文字,肯定容易被人接受的。
张建鲁的作品关注身边事、天下事,而不是躲进小楼成一统。汶川地震,作者在奉献爱心之余,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写下了《汶川五月的震撼》《流血的断想》;作者年轻时曾有军旅生涯,笔下因此有了《红星,我心中的星》《褪下绿色是金色》等篇章;作者现在经营着很大的企业,百忙之中不忘写下大量和企业有关的文章,其中收进本书的便有专门的一辑《商海有情》(此外还有另一本书《商海如潮》)。关注现实,使张建鲁的作品总是有血有肉。读作品就是读人,读者未必有时间与张建鲁面对面,但通过作品,已经相当于面对面。
在读完《岁月如歌》之前,我看过张建鲁的大量诗作。两种文体相比较,我觉得,张建鲁的诗,文学性显得更强但这并非否定《岁月如歌》的文学性。总的来说,张建鲁的散文写得潇洒自如,如同闲庭信步。不管是写人还是叙事,或者有感而发,作者都是娓娓道来,看不出玩了什么技巧,而整个格调又显得和谐自然。那些散文诗性质的篇章,则可以说是诗意的散文,体现了传统的美感。这是一个作者文学功力的体现。这种功力告诉读者,作者能在多年如一日坚持写下大量的作品,这绝非偶然。从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位业余文学爱好者对文学的宗教式虔诚。
在文学被物质文明边缘化的今天,出版市场依然繁荣,图书品种一年多于一年;在物价不断上涨报刊稿费却多年雷打不动的年月,写作者依然如过江之鲫,缪斯的追随者总是络绎不绝,原因何在?就是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把写作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他们是用心在写作,他们的写作与物质已经完全脱钩。这种写作,未必引起轰动,未必引起过多的人围观,它的风格是闲适、淡然、真挚,使人想起唐诗所说的“闲花落地听无声”。
不管他们写到什么程度,写到多少数量,作为一个阅读爱好者,我都要向他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