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朵白云戴在胸口
我便是天堂里的新郎 以阳光为胭脂
涂上高原红 这一辈子便从此
不舍拭去
以雪山为宾客 对饮一口酝酿千年的圣湖水
便把岁月醉得裙裾凌乱
天空在夜深时最为清醒
傻傻地亮着 仿佛只要痴心等待
月亮就会不经意地纵身入怀
这样 夜便很长
与清晨混为一体
黎明前最阴暗时间节点酥胸丰满
被厚厚的雪覆盖着
坚挺的欲望被无情冻结
纤瘦的河床习惯裸睡
残酒流过河道
太阳升起时目光灼热
而雪域浅浅的肌肤
依然冰冷 如哭泣一夜的爱情
找不到醒来的理由
远方其实不远
磕尽长头便可抵达
每一粒沙子的生命都比人生还长
每一片荒凉都来自远古深处
如忠贞万年的处女
枯守那一汪瑶池
时间如失恋的石头般停止成长
心跳是唯一响彻大地的鼓点
这时 如果无法呼吸
能够流泪也是一种幸福
遇到一头野牦牛朝我瞪眼
也许我们似曾相识
它的眼眸里
还残留着我前世的容颜
不知几番轮回
才把它转世到羌塘草原这块画布上
以泼墨的方式构筑它的粗犷
这里是世外但绝非桃源
一切都赤裸着 草原找不到蔽体的叶子
圣湖目光纯净
我站在空旷的草原
站成空旷 我的高原红刚刚爬上脸颊
身上弥漫着酥油和牦牛粪燃烧的气息
除了直立行走
我和它并没有什么两样
对于闯入者 它比大多数人类要文明得多
它向我瞪眼许久 我知道
它瞪得越久敌意越少 到最后
它甚至不介意我一块吃那块最肥的草
只有被逼低头的时候
它的威力可以碰断阳光的温暖
让寒气覆盖草原
号称最凶猛的动物群落
却居于地球最偏僻的一隅 离人最远
莫非它也曾厌倦了人类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
车轮转动
它抬眼送我离去 与它目光碰触的瞬间
我从它的眼眸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