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乡哀牢山,靠近村寨附近,眼前这个季节,总会看到一片片的麦田,耸立在高低不平的田野里,在这个季节,麦子一定是金黄一片,饱满的麦穗低下了头,麦地里,微风中传来的阵阵麦香,会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醉了。
想到小麦成熟,故乡收割小麦的场景,就会不自主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虽然自小住在滇南的一个小镇,但由于外婆家世代与土地打交道,对收割小麦的情景是熟悉的。在我的记忆里,家乡的打麦场,星罗棋布遍布于哀牢山的村村寨寨,那时的打麦场,随处可见,而农闲时节,打麦场成了儿童的乐园。而麻雀,这时常常飞到平阔的打麦场,欢快地蹦跳着,叽叽喳喳的叫着,好象打麦场也是它们的乐园。
故乡那种用镰刀收割小麦的方式,很长时间已经淡出了我的脑海,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许多地方的打麦场,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而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但凡是在农村生活过或者年龄稍大一点的人,都知道乡村的打麦场是怎么回事。那个时代可没有小麦收割机,每年快到麦收时,每家每户都会准备新镰刀,或者磨好了老镰刀,生产队也开始整修打麦场。
儿时记忆中成熟的麦田,那可是一道美极了的风景。每到麦子泛黄时刻,大人早早地把家里的镰刀磨得锃亮,能照出人的影子。大人会把镰刀挂得高高的,担心顽皮的孩子一不小心碰到,磨得锃亮的镰刀,碰到孩子的皮肉可是会见血的,开镰前镰刀带血是不吉利的,这是祖先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旧习俗。麦地收割的场面是宏大的,处处是弯腰或者挥镰忙碌的情形,男人们头上带着一顶草帽防晒,大多的人,脖子上还搭着条白毛巾。此时小孩子的任务,就是跟在大人身后捡拾遗漏的麦穗。
这时,麦田里镰刀割麦子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响声一片。
一开始,割麦子的人,还是整齐地并排着阵势,一会就把麦田像割布一样豁开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口子在不断地豁大。跟在后面的女人们,只能看到男人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割麦时,人的左手手腕弯曲的同时顺势抓紧一缕缕麦穗杆,右手挥镰的扇面穿插在下端,稍一用力,只听“唰唰唰”的声响过后,麦秆铺倒在了地上。割完一垄又一垄,最后用麦杆把麦子捆扎起来。割完麦子,地里只剩下了齐刷刷的麦茬。女人们把麦子挑到打麦场里,然后解开麦捆,用叉子把麦秆挑散摊匀在地上,尽快让火热的太阳晒干。准备好的碌碡就躲在角落里,等晒干后就开始碾场了。等把圆溜溜的麦秆压得扁平,妇女们再用叉子翻挑一下,就看到金色的麦粒了。
脱粒后的麦秸,被村里的妇女一抱抱丢向打麦场一旁,麦秸越堆越多,越积越厚,形成一座座小山。
扬场可是个技术活,要扬得麦籽麦糠分得清楚,麦籽散落后要形成堆。这活儿通常都是由种田的好把式来干。扬场时,他们戴顶草帽,双手握紧木锨,铲起一锨,迎着风头,向空中用力均匀扬起,麦籽重,落在近处,麦糠轻,被风一吹,飘到远处。
农谚有“早种三分收,晚种三分丢”说法,等抢种完秋季作物后,一般才开始打麦。麦子打完后,也就进入暑天。小麦在秋天播种,经历了冬天的积淀,春雨的滋润,夏初的温热,最终走向了成熟。小麦由嫩芽到冬苗雪藏,拔节到粒浆饱满,一直到麦叶泛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蓄势待发的孕育阶段,这是一个日积月累的收获。
如今的麦收,已不见了当年的大队人马,更不见了挥舞镰刀的刀光踪影,处处麦田里响起的是收割机的轰鸣声,这既减轻了人们收割小麦的劳累,又是割收“一条龙”,节省了大量的劳力。但这总让我感到缺少了点什么,缺少了往日人们手握镰刀割小麦的热闹场景,有时我还真想拿起镰刀,走向麦田,找找当年那种割麦子的感觉,咀嚼回味当年那一幕幕割麦子的情景。
我不知道打麦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打麦场上盖起了新房子,或者变成了菜园子或庄稼地。于我来说,打麦场是一段抹不掉的记忆,收割机的隆隆声,代表着一种时代的变迁与发展,打麦场渐渐让人淡忘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