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蛛丝从昌耀墓碑左上角,
伸向他母亲墓碑的右上角,
跨度不超过两米,
把两座低矮的坟丘连成一个整体。
我呆立墓前,想找到这只蜘蛛,
向它致敬,可它不见踪影。
回家后,我老掂记着这根蛛丝,
万一被风吹走了呢,
或者被突然掉落的枯枝压断,
母亲与儿子,如何在一阵盲音中
听出夜半的蛙鸣正在变暗?
于是,我试着把这根无意间
潜入心中的蛛丝移向诗行,
保留它并不光滑的表皮,
这会是一个什么形象?
在多次失败之后,我开始把自己
从那个完美的形象身上剥离,
就在那一刻,细小的疼痛中抖出,
一张蛛网,缚住我颤动的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