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冀南平原,最主要的农作物是小麦。小麦深秋时种,第二年六月份熟,家乡人把收小麦的那段日子叫麦天。麦天学校都放假让学生回家帮家里收小麦,假期叫麦假。对家乡人来说,麦天是一年中最苦、最忙、最紧张也最富有激情的时期。
我小的时候,家乡已推广了收割机和打麦机,但联合收割机还没有踪影。因此,收麦与打麦就成了麦天最主要的两项任务。六月天,天气炙热,活又相当重,但却不能拖延时间,必须抢着尽快收完。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收麦子真正是“虎口夺粮”。整个麦天,那简直是拼了命地干。每个家乡的农人都不会忘记那些激情燃烧的日子的。
在麦子基本成熟的时候,得首先从地头割一小块麦地轧成硬光地,这叫麦场,供堆放麦子和打麦时用。等麦子全部成熟了,雇来拖拉机头收割机把麦子扫平,然后就开始收麦子了。
六月的太阳像火盆一样炙烤着大地,烤得大地近于恍惚。毒辣的阳光暴晒着皮肤, 那真像是要把人就地烤熟。没有一丝风,热气罩住大地死死不肯流动。可是,人们不怕,人们就要拼了命把麦子收回家,你老天爷岂能阻挡!割了麦子的立刻全家出动,驮了草绳,带了凉开水,雄纠纠气昂昂地就出发了。这么热的天穿得少了固然凉快,可是麦芒扎人,必须得穿长袖衬衫和裤子。到地里一看,呵,这里早已是一片繁忙景象了。干!小的散草绳,大的抱麦子捆麦子,立刻就进入了战斗。
草绳都是一米多长,隔了几十公分散一条,用之前还必须用水泡一泡以增强韧性。麦子是横着倒的,收麦子时得先用脚帮着聚一聚小麦,然后弯腰抱一大把放到草绳上,下一把再头尾相反地放上去,最后拽起两个绳头把小麦跪实拧紧,这才算收了一捆麦子。就这样,一捆,两捆,三捆,蚂蚁搬家似的抢收着麦子,一直得收三四天才能收完。收麦子是很受罪、很难熬的。太阳烤,麦芒扎,更重要的是劳累。收麦子时弯腰直腰直腰弯腰,不一会就腰酸背痛了。一撸袖子,小胳膊上一片红红的小疙瘩,又疼又痒。时不时汗水浸进眼里,涩疼。又累又热,必然得不停地喘粗气。有时热得头发胀,好像要爆炸了似的。脸上又红又烧,俨然两块红烧肉。毛巾当然不能少,但不一会就吸满了汗水,得不断拧。由于出汗,少不了喝凉开水,每次都是把肚子都喝圆了还想喝。时间紧任务重,每天天黑时才能回家。回到家里,浑身疲软地饭都不想吃。吃过饭,往床上一倒就睡下了,不一会便鼾声四起,一个比一个响。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得起床往地里赶,早上凉快,这点时间是万万不能错过的。三四天,就是一场接近身体极限的挑战,是需要相当的意志和耐力的。
麦子收完了,紧接着就是往麦场上拉。那时三马车并不多,大部分人家还得靠人拉排车。一趟,两趟,等拉完麦子,那麦场上的麦垛早已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割得早收得快的,收完了就会去哥弟或邻居地里帮忙,因为打麦必得是好几家一块打。等事先约好一起打麦的几户都收完后,那热闹非凡的打麦就开始了。
拉来柴油机和打麦机,安装好后几个人合力摇开,随着柴油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紧张而激烈的打麦就开始了。有在麦剁上解麦捆的,有往打麦机中送麦子的,有挑麦秸的,有端麦籽的,相当忙碌。小孩子们也不能闲着,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麦垛上往打麦机旁搬麦个子,一个个猛得像小老虎似的。这真是一场激烈的战斗:柴油机的响声惊天动地,打麦场上尘土飞扬,人们在呛人的尘土中奔走忙碌……还有什么比这更激烈的呢?
几个小时后,麦子终于打完了,大家都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主人家驮来啤酒、汽水、馃子、馒头,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炒菜、凉菜,大家吃的吃喝的喝,好不痛快!麦子打了,麦天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谁能不感到高兴、欣慰呢?
在一年当中,麦天是最艰苦、最热闹、最富有激情也最难忘的一段日子,家乡的农人们谁会忘记那些日子呢?
近些年,联合收割机渐渐在家乡推广、普及了,从那以后就再也不用收麦、打麦了。然而每当人们提起那些年的麦天时,总是会禁不住地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尤其是中年人,他们在那金黄的麦地里,在那热火朝天的日子里燃烧过青春的激情,留下了一生中最辉煌的记忆。当年,青春,拼争……
当然,收麦与打麦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在那坚韧的拼争中,我获得了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吃苦精神。
郑永涛简介
郑永涛,笔名土生,男,1984年生,河北邯郸人,毕业于江西大宇学院中文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邯郸市作家协会理事。作品散见于《解放军报》、《法制日报》、《中国妇女报》、《语文学习报》、《作文周刊》、《河北日报》、《河北法制报》、《河北农民报》等多家报刊。曾在北京空军某部服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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