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兵马俑
穿越历史,穿越距离的囚禁,穿越
时间这一池静默的湖水
我肃穆地走近,一片殉葬的队伍
走近一片铮铮铁骨,金戈铁马的世界
我不能靠这支队伍太近,必须保持一定的
时空与距离。我不能让自己身上
携带的二氧化碳,氧化腐蚀这些陶质的躯体
我不能一个人没经过深思熟虑
就轻易打扰一个庞大群体的呐喊,还有
埋藏在地底下的呜咽。我不能用今天的目光
来惊动这些,尘封的马蹄声,还有擂响的战鼓
这些穿着铠甲,拿着铍钺,拿着戈矛盾牌
手持青铜戟的武士,表情严肃而凝固
我在这些陶塑的泥人面前,想捕获一个
鲜活的眼神,我搜索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可这些人的眼里,只有秦始皇一人
我想知道,秦始皇指点江山的方位在哪一个
军阵或墓坑,我也想知道秦始皇如今
走在哪一条古巷,而这些不朽的秦俑又是
哪一家哪一户烧制,我想给这些兵俑吹一口仙气
让这些殉葬的队伍,从墓坑里走出
陕西,这个以窑洞出名的省,除了厚重的大山
除了羊肉泡馍,古代还出产帝王将相
而秦始皇,还活在陕西,身边有无数的侍卫
看着这些秦俑,我也想捏出一个个泥人
塑一个个陶俑,让他们穿上两千年前的铠甲
骑上两千年前的战马,让他们都排成品字形阵式
让战争兵团的陶俑,让现代战争的疼痛
也埋上数千年
秦始皇陵
我经过皇陵时,某人正隐藏在地宫的
黑暗深处,始皇帝在安祥地熟睡
我迈着修行者的碎步,轻轻围着皇陵徒步转圈
我怕自已的脚步声太响,会踩醒
祖先千年以来的沉睡。坐在封土堆上
我把心情卷好,并放开意象,细心地阅读
来自秦朝的竹卷
时间之河,一走就是多少年
时间慢慢弯下腰,一晃就是多少个世纪
在大片柏树遮蔽的山岗,我在触摸与俯听
秦朝两千年前的气息。在骊山北麓
我想像始皇的三千佳丽,一定超出常人的妩媚
皇陵方圆数公里,七十二万人为你封土
三十九年构筑的地上皇冠,水银布下百川山河
枕着琥珀,娃娃鱼油为你燃起长明灯烛
稻草垛下的兵马俑,也陪你冬眠了数千年
遥想当年,天下唯你独尊
扫灭六国,带上千古皇冠,让世人景仰
焚书坑儒与极权统治,又让多少人心中蹉跎
征服与杀戮,变成今天休眠的陶俑
和平面前,几只小鸟在柏树上不停地啁啾
毒气、水银、暗弩、陷阱等机关
阻挡不住盗窃者的妄想,盗匪频频光顾
夯筑垒起的陵墓。皇陵,几度是荒草的河山
我在翻动一页远去的记忆,与远古对视
我为何要身陷其中,说上一些言辞
在骨头上修行,那些叶子上行走的蜗牛
自会让时间慢下来,蚂蚁会翻起那些不动的石头
人生与历史,不过是一次阅读
我看到那些古道上行走的枭雄,正在玩扑克牌
想要对世界,重新洗牌
无字碑
一幕无声的哑剧,让我在石碑下进入剧情
时光的酒杯,让这饱经风霜的沉默
还有千百年来的猜疑,都变得满目疮痍
一块立在旷野上的石碑,立着一个女人
强悍的呼吸。空白,让曲直与是非
充满历史的幻像,沉默无言,是无声胜有声
男尊女卑,四个黑体字,岩石一样坚硬
武媚娘凤眼凝眸,一团阴烈的火
燃烧了唐朝。就算唐朝的男人多么招摇
就算你男人的嗓子多么粗暴
你们男人,也不得不在女人面前放下架子
无字碑,这块深褐色的哑剧
一个千百年的哑谜,一块无字密码
让千言万语,比不了一块空白
法门寺
我怀着某种欲望,走进法门寺
不是去修行或者皈依,我对宗教一直很隔膜
宗教与佛,常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
这座曾叫阿肓王寺的关中名刹
让我很压抑,使我浑身都不是很轻松
在佛祖面前,一切轻佻的语言都不敢出口
张狂的舌头或目光,都要作短暂的瘫痪
就若在某个极权下不敢言语一样
我不敢惊动寺里的佛,这里贡祭着释迦牟尼
指骨舍利,菩提树下禅坐的佛祖
叫乔达摩·悉达多
谦卑的乔达摩,就坐在无忧树下冥想
修禅前,乔达摩是印度的一位王子
圆寂于娑罗树下,最后成了一道耀眼的佛光
让虔诚的世人仰望。在我的记忆里
佛的微笑很菩萨,模样总是似笑非笑
法门寺里的佛,自然也不例外
盘腿而坐的佛,眼神高贵端庄
世上有没有凡心末眠的佛,佛是否
还有欲望。法门寺里的佛,眼里放着灵光
还释放出一些,凡人看不到的欲望
简介:曾用笔名:雪克、流水,曾于《人民文学》《民族文学》《鸭绿江》《诗歌报月刊》《词刊》《中国诗人》《读者》《作品》《北方文学》《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滇池》《边疆文学》《四川文学》《散文诗》《世界诗人》《青春》台湾《葡萄园诗刊》《创世纪诗刊》《心脏诗刊》《笠诗刊》香港《大公报》《文汇报》《中国文学》《文萃》德国《欧华导报》澳门《澳门月刊》美国《新大陆》《品杂志》等数百种刊物发表作品,有诗集《北回归线上阳光》等出版。有作品译成英、德等国文字。曾任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普洱市作协理事、墨江县文联主席。诗歌《泸沽湖畔》获首届雁翼诗歌群雁奖。著有长篇小说《隐形按摩师》《茶马大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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