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二月 墙角里的铁铲便开始躁动
因为每年此时 荠菜都会率领草本的家族
在它的记忆里绿色地散步
还有厨刀 味觉的箭头
也会从脯肉移向田野
再不是牛羊贪婪青草 砧板垂涎牛羊
野菜 正穿过副食品商标的封锁
走进厨刀们金属的怀念
这个过程 让我们传统的食欲得以简化
还有我 为了一种菜色的文学
跟在采薇的姐妹后面
用近视的情感去认识野菜的世界
我必须打消它们对农药和化肥灵性的戒备
才能在庄稼的指引下
找到它们散佚已久的野史
钟情于野菜 绝不仅仅是缘于饥饿
(我的肺腑还不足以让它们流浪的青春安家)
只因为我的泪水像露珠一样依附于它们的命运
在这个被精心美容过的春天里
它们野性的芬芳像字母和歌词
率先在我干涩的喉部发声
让我沉浮于另一种民间音乐
许多野菜在野蛮的秋风里老去
它们的籽粒 比我的怀念渺小
但却比我的名字饱满
我曾用珠算 核对过它们生存的数据
强度和韧度 都远远超过了犁铧和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