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31日夜,腌了几斤上好的五花肉,准备农历新年时吃。
腌肉的秘方来自于外婆,秘诀是:一斤肉,六钱盐,浸渍入味,沥干再蘸米酒,裹炒糯米,封入坛中,剩下的都交给时间。
腌肉急不得,需要时间来赋予它独特的风味。好比东坡炖肉时强调的是火候: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
孤身海外时,甚念家中味道,最恋侗乡腌味。国外各类食材皆有,虽琳琅满目,但风味却无法与家中的相比。自己偶尔也做,天南海北各种风味都有尝试,家乡腌味离心最近,却最是可望而不可及。
去年回乡,搬了两口坛子来美国,感觉这样厨房才算完整。
虽是在地球的另一端,家中的锅碗瓢盆、坛坛罐罐,有模有样都是模仿母亲厨房的格局,就像母亲的厨房也是复制外婆厨房的模样,甚至连物品的摆放方式都遵循着某种传统的习惯。仿佛跨越高山和海洋的,不仅是我和我的DNA,还有外婆的厨房。
在果腹之外,盘中之餐的意义,是满足从心到胃的念恋。
虽然也接受了西餐简单烹饪、营养至上的饮食美学,但对于大部分西餐的口味,实在是不敢恭维。中餐制做繁复,但却味美。奈何五脏庙常常空虚,须时时祭奠。于我而言,做中餐是件神圣的事,从买菜、备菜、配菜,到油盐调味比例及火候控制,直至最后的起锅装盘,满满皆是仪式感;上桌起筷子的时刻,满满皆是幸福感。
时间和空间在变,世界有多广阔,生活就有多远大。食物、配料与千年前并无本质区别,缺的只是将其按特定比例调和起来的那个人。味和道好比是另一种记忆,就像是文和字的搭配,能跨越时空传递感动。
以知行模仿,以五脏庙遥祭远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