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读赵晏彪老师赠送的中篇小说集，就像在看他播放扣人心弦、精彩传奇的电影。

《哈尼飞燕》是其一，首发于2015年第三期《海外文摘》文学版，2016年收入《北京往事》中篇小说集。作者讲的是一个斗智斗勇、攻心为上的特殊监狱长普飞燕与贩毒染有艾滋病的囚犯江虎被感化的传奇故事。小说成功塑造了普飞燕、白天亮、江湖、金丝燕等人物形象。故事中穿插了监狱长与县长千金金丝燕的爱情，狱警白天亮因抓囚犯被咬手染艾滋病毒从而战胜病魔的情节。作家将矛盾的焦点放在转化江虎、越狱逃跑、山中追逃、河边抓捕、学校宣传、村中演出等这些地点，普飞燕等这些人物上。特殊监狱的囚犯被感化，江虎是被教育成功的典型。而表面被感化得张奇龙、罗汉天，却负隅顽抗，再次贩毒被武警擒获，也在情理之中。

整个故事一波三迭，起伏跌宕。普飞燕处处遭遇险恶，而又处处转危为安，最终以严法与柔情、机智与勇敢、刚毅与老道、敦厚与朴实，与狱警同生共死，与囚犯礼贤下士，战胜重重困难，以胜利而告终。作者笔下的监狱长是一个通情达理、执法严明、人情味浓的好狱官，经入村访问、修复陋室，让囚犯辍学子女复读高中后考上大学，一些典型细节的精雕端刻，犹如春风破坚冰地解开了江虎那矛盾重重的心结，致使江虎在协助监狱抓捕张奇龙、罗汉天等众犯之时，被贩毒团伙击毙而为监狱长献身。故事情节复杂，情感建构丰富。且其未婚妻金丝燕亲自参与抓捕逃犯、到监狱采访，眼看生命即将终结，少少会一点拳脚功夫的千金小姐却又旱莲逢甘露。县司法局局长代表组织找普飞燕谈话“局党委书记和特殊监狱长”，让他二选其一，他不选择坐机关的处长级党委书记职务，而是情愿矮为正科级到一线当特殊监狱长。愿意吃苦、不愿享受的工作作风，赢得了领导和同事们的心。因此，这个展现哈尼族狱警的故事，让人感到监狱长既柔情似水，又刚硬如刀，为感化囚犯，他说到做到，绝不反悔。例如，作者写了带有艾滋病的囚犯张奇龙、罗汉天故意给菜中撒尿、吐口水，用其做的菜当众要普飞燕吃了，而他作为监狱长不怕不干净、更不怕染病，硬是一口一口吃下那带有尿水的饭菜，因而普飞燕的人格魅力不仅折服在场所有囚犯，而且令全体狱警武警倾倒，因其余狱警狱医们吃的是暗中替换了的干净饭。这样的故事能不动人心弦么？

小说故事结构严谨，主次分明。房子的结构就像一座房子的构架，柱子歪啦，房子不仅不美，而且还会倒下。柱正立，梁端正，造型美观，就饱眼福，令人青睐。小说也是这样，柱子偏了主线不突出，就不知所云，横梁歪斜辅线就不能衬托主线，这样的故事没有中心没有主题，食这样的文化餐就味同嚼蜡。以特殊监狱长感化囚犯、逃犯为主要线索，贯穿整个故事的始终，以普飞燕与金丝燕的爱情为辅助线索，读来饶富情趣，以副监狱长白天亮从染上艾滋病、服药强控，到成功除毒为插曲，让人看到狱警的毅力。故事从江虎等人越狱开始，给人一处处惊心动魄的场景感，最后以感化成功，并在关键时刻为曾经的死对头监狱长普飞燕挡枪而中弹身亡，似剥笋壳，层次清晰，结构合理，详略得当，详中有特写，略中有点津，读来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嫌。故事的重点情节是狱警通过艰难曲折、采取各种方法把囚犯教育改造成好人。通过做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首先感化囚犯妻子儿女亲人，然后经其亲人去唤起囚犯的良知，用现身说法感化其囚犯亲人江虎。而普飞燕与金丝燕的爱情婚姻只是一个小插曲就点到为止，白天亮用心力的自我战胜病毒的作笔也是放在次要地位来写的，因而主次分明，结构严谨。

小说手法表现独特。该小说采用放电影式的方式，时而放长镜头展现景深，时而拉近镜头展开特写，展现一个个人物，一处处场景。通过蒙太奇的手法，把这些独立的场景进行剪辑与组合，形成一个完美的故事，读来令人耳目一新。通篇以顺时针叙述为主，以空间变换为辅，从中插入各个人物的一些回忆镜头，使情感有起伏，情节有连贯，从而一个一个地把普飞燕与三个特殊囚犯、白天亮与江湖等一系列矛盾推向高潮，而后又逐一化解。化解矛盾的方法不生涩，感觉很老道、很成功、很出色，而是事到情到景到，功到自然成，没有伤痕之处，更是无懈可击。比如，在写副监狱长白天亮发现江虎越狱即将关下电闸阻止逃跑时，监狱长普飞燕得知后不是下强制命令制止关闸，而是通过大声喊“江虎命不该绝！”宁可让其逃跑使自己受处分来阻止关闸。白天亮因这柔软禁令不自觉停止，他拉电闸的被普飞燕牢牢地反克制。否则，江虎当即就被电击死。这样的小说能不感人至深么？

小说题材取材宽广。主要取材于哈尼族，来自狱警与囚犯方面。表面看是旧题材，实则为新创造、新发现，因作者把笔触由监狱内扩宽到监狱外，进行合理拓展，扩展到乡村、学校、扶贫、缉毒等范围，这样就更加丰富了主题，创新了取材。作者这样取材，完全是合乎情、合乎理、合乎法的时代需要，为成功感化挽救囚犯，起到巨大作用；为塑造以攻心为上，让其心服口服起到了典范作用。同时，拓展取材范围，更能突出主题，充分表现普飞燕化解问题的多方面处理能力。如在哈尼族村扶贫大会上演出特殊监狱表演节目时，因囚犯有艾滋病，村主任担心村民恐怖害怕传染拒不配合，结果经金丝燕的支持，说服县长、准岳父到场参会，解决了监狱与村委的心结和难题。这一点，从侧面反映出普飞燕头脑清醒、思路广、点子多的个性特征。

故事文字通俗易懂，语言平直优美。作者虽是将故事语言场景放在哈尼族语言境况的大背景之下，但阅读这一汉文版小说，完全没有不通、不懂之处，也没有诘屈聱牙之嫌，就是其中有不少哈尼族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生产生活语言，也是老妪能解，文从字顺，没有难句，平铺直叙。如，白天亮最喜欢吃“白旺”。白旺是哈尼族盛宴上的一道名菜，就是用鲜活的猪血加调料做的血衁（huāng）,川渝方言叫 “血旺”，此道菜与川渝做法不同的是最后要用燃红的木炭烧制一下，如同铁匠把打好的铁器放在冷水中萃取一下使之刚毅，而萃取木炭的“白旺”则是更加碎嫩。即使是写到囚犯的话语词句，也很少有粗口之处。通篇以语言展现了朴实美。正如土家族作家叶眉女士所言，赵晏彪老师的小说真正体现了“民族视角，北京味道。”

故事情节感人肺腑，引人入胜。当江虎越狱逃跑藏在云南哀牢山林中，普飞燕、白天亮、金丝燕深入密林，先是遇到几只黑熊，怕被熊吃，他们急中生智爬到树上躲过一劫，黑熊看到蟒蛇就逃窜了，他们才梭下树来；以为安然无恙，立马又遇凶险——大蟒蛇，以为会被蟒蛇吞掉他们，而蟒蛇正好偷袭了正在逃窜的江虎，眼看江虎就要被蟒蛇缠死吃掉，普飞燕朝蛇开枪救他一命，奄奄一息的江虎渐渐缓过气来恢复体力为拒捕而反抗几乎置白天亮于死地，却被眼疾手快的普飞燕制服抓捕归狱。当金丝燕在监狱采访，被张奇龙、罗汉天劫持接近死亡线时，江虎出面化解，乘其不备，却被手无寸铁的金丝燕用肘反击罗汉天肋骨，而得逃生。当准岳父摆满办酒席要认女婿时，普飞燕毅然失约而风尘仆仆去抓逃犯江虎。当抓捕贩毒团伙，弹尽粮绝的普飞燕站立面临被改造释放又重操旧业贩毒的张奇龙的枪弹时，是被改造成功在释放前再立一功的江虎（他握有500公斤毒品存放地的秘密）挡了子弹，普飞燕险些又伤命成烈士。我曾经干过三年警察，破过抢劫杀人案。要不是通过智取，当初我们是抓不到那罪犯的。人们常说警察就是玩命的工作，也不无道理，感同身受。这部小说很多情节不是扣人心弦，而是惊心动魄；很多时候不是嫌老命长，而是命悬一线；很多镜头不是平淡无味，而是非常传奇，特别刺激眼球。这样的故事情节，难道不够引人入胜么？

作者 陈鱼乐（陈垚 田冲 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