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波德莱尔的诗歌之所以具有如此广泛,久远的世界,应该和他所处的时代及环境对他的影响是分不开的,也和他的不同寻常的经历,文化底蕴有着深厚的关系;但这都不是他要写诗歌的触点,只能说是具备了诗歌的天赋,积蓄了作为诗歌的巨大能量,迸发的能量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这种馄饨状态是不能写诗的,也许他想作一个商人又如何泥!但命运却叫他成为了空前绝后的诗人.
其实一个天才的诗人,在他内在的天赋具备后他必然有一个契机,给他捅破那层阻隔在他和诗歌之间的纸,给他看清前面的道路;诗人的道路.
那波德莱尔是什么机缘成就了他作为诗人的转变呢?他在文章中表达过这样的经历;是爱伦.坡的短篇小说<黑猫>;他说,"我第一次翻开他的书时,我的心就充满了恐怖和惊喜,不仅看到了我梦想的主题,也看到了我想要的句子."你看这是何等大的魅力,爱伦.坡那惊世骇俗,阴郁离奇的文章打开了天窗,让波德莱尔象感受到灵光照射一样,清醒的意识到了生活对他的意义所在,彻底把波德莱尔推上了一条不平凡的诗歌之路.
我追寻波德莱尔的路走过来;想了解爱伦.坡的小说的情景.如今<黑猫>就放在我的面前;它只是<怪异故事集>里的一篇.(顺便说一句;曹明伦的翻译堪称一流)爱伦.坡的作品充满恐怖,而这恐怖是属于心灵式的,故事怪异而真实,非常具有吸引力.<黑猫>就充满血腥味,充满让人凝神的恐怖;它叙述的手法集中,强烈;不像我们的小说时间概念强,文字拖沓,细节绵延……让读者无法凝神细读;或者是不需要细读.而爱伦.坡的书却不行;紧张的阅读心里容不得我们分神,似乎每个字都得吃下去才行.我们知道;心灵的活动有两种,一是推理,二是想象.艺术家需要这样的心里活动,而小说家往往缺乏的是想象不足,而爱伦.坡却恰恰相反,想象大大扩展了小说的神秘的魅力
爱伦.坡说;"我认为这话最适合我说,假如我违反了什么清规戒律,那我是有意为之.收在这本集子里短篇小说绝大多数都是我深思熟虑的有益尝试和小心翼翼的苦心经营的结果."
后来波德莱尔就在全面认识和翻译爱伦.坡的文章中认识了自己,甚至把爱伦.坡的观点和理论就作为自己的理论推广开来;明目张胆的占有,因为他认为三十年前的爱伦.坡说的句子,就是他想过的.心有灵犀呀!立即心领神会,契合无间了.
波德莱尔在爱伦.坡那里受到了沁染和深造;爱伦.坡的诗论<诗的原理>便被波德莱尔全盘接受和享用,;不仅内容,就连形式,也都被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从这些简单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机缘巧合的魅力和力量;它具有改天换地的效果.
下面我来试着叙述一下<黑猫>的故事;故事本身是很简单的,一对夫妻,爱好宠物,于是养了一只黑猫,不知为什么由爱生恨,一个偶尔的事故男主人公残忍地挖去了黑猫的一只眼睛;由此心灵受到折磨;在善和恶的较量中,他不是变好了,而是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在一个夜里将黑猫吊死在树上,同时他的家就发生了火灾,一切都烟消灰灭,可意外的是有一堵墙上隐约可见一只猫的影像,上吊的影像.又一次受到良心的折磨,如影随行让他不堪忍受,在这痛苦和恐怖的心里压迫下;他意外地砍死了自己的爱人……结尾更是具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爱伦.坡可谓高手,摄人心魄的讲述,文字简洁,砍伐有力,思想深邃,没有多余的情节,只有对主人公的心里描写.既感受故事的怪异,又深切的领会到事件给我们产生的震撼;是一种真实而有效的震撼.
怪不得波德莱尔从中受益非浅.<诗歌原理>我没有看到.想来也是非同寻常的,正是这个早于坡德莱尔30年的美国人深深地影响了他的人生;偶然巧合,拟或是命定的那只有天知道了.不过事实是坡德莱尔之后成了世界触目的诗人.
爱伦.坡善于讲故事;用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写心灵的故事.情节是为了反映主人公的心里活动,揭示的是深层次的心理动态,细节跳跃,文字惜墨如金,表现出作者的功力,手笔大,砍伐尤显大家气派.他也喜欢诗歌,因为在他的小说里总有诗句的出现,他也写诗,也在文章中选择自己喜欢的诗句,通过这些诗句,我们可以看到安伦.坡对诗歌的审美情趣.而他的诗论能让波德莱尔爱到欲占为几有的程度,说明爱伦.坡的诗论之好是明确无误的.
波德莱尔独具慧眼,用这样深深的思考,成就了诗歌新的境界,开创了一代新风,摆脱了浪漫主义诗歌的陈词滥调,偏激庸俗的感情,个人主义的烂泥坑;使诗歌走出了困境,诗歌继文学艺术的鼎盛之后也迎来了自己的发展时期.
波德莱尔的时代是文学人才辈出,巨人林立的时代;雨果,巴尔扎克,莫伯桑……巨匠们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写出至今也让我们无法望其项背的作品,而波德莱尔的诗却以一种"震撼"进入了鼎盛时期的文学天地,带来了目瞪口呆的效果.
艺术上精彩纷呈,流派种种,在当时也不能避免;雨果要作思想家,大仲马却要取悦大众,唯有波德莱尔要把诗歌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引入文坛;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一大批现代派诗人在他的带领下冲上了文坛,占据了重要的一席地位,以后很多诗歌渃贝尔奖获得者大多延续了这种诗歌的灵魂.波德莱尔已经不只是法国的骄傲,已经以不可抗拒的力量走向了世界,被世界所接受,特别是欧洲.及意象派的鼎盛都和法国诗歌的革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就是到今天,无论诗人,评论家言必说他;兰波,玛拉美,魏尔兰,艾略特,庞德,瓦雷里,叶芝,西门内斯,里尔克……一大批深受其影响的诗人应运而生.这是诗歌的幸运.
究其原因;是诗歌在表现手法上有了很重要的改变,特别是从表现自然现象走到了表现心里活动的细微的情感,不可见的,需要思考的朦胧情绪.用波德莱尔的话来说就是;"向内心挖掘".社会发展到今天,人类精神不断完善,文明程度不断提高;依然把诗歌的表现停留在白开水式的手法上对文化水平提高了的社会是不公平的.其实在小说等艺术中已经走出了单纯现实主义的写作方法.
我以为波德莱尔的意义也正在于此了;雨果说他的诗带来了震撼,(并且改变了他后来的诗风.)如果我们的诗人依然把目光停留在生活的表层,个人的花园,阁楼,隐私中不能自拔,诗歌注定是没有出路的.人的审美情感不能忍受白开水式的呈现,人们需要思考,需要参与,需要一种互动式的阅读.甚至是企盼一种对心灵的抚摸;这是一种精神的需求.诗最具有这样的本质;它来自心灵,也将还给心灵.希腊哲学家说;诗来自神是正确的.
我们的诗歌从目前的状况来分析,我们的诗人满足于表现自然现象,风华雪月,小桥流水,一些个人的私情…..这些写了几千年的东西,不仅没有改变,而是在精益求精;为什么从提炼语言到提炼情感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总没有走出那约束我们走向世界的中国式的提炼方法.其实从波德莱尔以来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走来了一大批诗歌巨人.他们的诗歌影响着世界的文化发展;特别是继法国之后.美国的诗歌发展首当其冲,引导着世界的潮流.这100年来渃贝尔奖中诗人所占的比例很能说明一切.
波德莱尔的方法是值得学习的,他的方法让诗人有了取之不尽的源泉,引起了新的审美价值观,我想我们在学习波德莱尔的时候要把眼光放到世界的范围来认识他,中国的诗歌要前进,首先是以全新的面貌走向世界,走出国门,和世界接轨不是迁就自己,更不是抱怨,是在提高自己的认知水平,放到同一水平来认知世界.一个只会在生活表层刨来刨去的诗坛是没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