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而树叶上的风也渐暗
我走过黑暗里的小径,大理石块刀般锋利
尖锐的喘息从不远处传来,如耳背上的敲打
是谁,在又一个蝉声的夜晚布施讲道
一片平静,万种姿态,如水,如闪电
都以极小的速度靠近,风的内核在发光
从花生落地起,伸入土壤深处,有时间的骨架
如腐烂在倒置、倒数的绞架上,无人问津
听,就只是听,再多人工都是徒劳
而我们的生活如过往的水,慢慢变质
细琐如灰尘,倾泻如只有一层私密的雨
听,就只是听,蝉鸣一声就过去一个世界
耳坠上的铃铛,如死亡的叹息,闪电为风
眼角的绸缎做成一把刻尺,用泪水度量
我的生命,在浅色面的冗长,独自一人时
拉长的背影比上个世纪还长,长到静止
切碎,无数个静默的片断,妖娆长在手心
陌生女人在来信中,生了又死,和自己纠缠
像是一个巨大悖论淋湿在晴天,多么可笑
确实,你无法要求一面镜子看清自己
红色已经开始起义,凭什么血液狂奔在尽头
要担负起,漏筛里的空隙,和双目并拢的严厉
都在沸腾的边缘,都在碗和碗之间下沉
我拼命得拉起,你的绝望里却没有你
蝉声在壳里形成回音,蝉蛹随瀑布潮落
我在一面破碎的镜子里寻找你的自我
如风和黑暗的样式,都已在树叶里写定
听,就只是听,远方静止传来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