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在六月三日的夜里
你从没有土匪的远山飞回了乌鸦们
暂居的小岛,飞回我们租赁的阳台。
一着陆,天花板就乐呵呵地开始下雨
并且越下越大。你拉着我一起跳起了
飞禽世界的交际舞,中场休息的时候
就相敬如宾,为彼此梳洗黑色的羽毛
直到心脏被雨水渗透得打哆嗦才罢休
才歇脚于竹床一角。我用喙打开电视
你用小巧的爪子拨弄遥控不停地换台
在cctv与地方势力的蒙太奇之间,不时
会飞出几支冷箭——起初飞过来的
是脸蛋漂亮脑瓜灵光的地下工作者
是爱骂娘爱喝白酒的解放军头头
不一会儿功夫,就飞来了红色麦克风
与合唱团的红色嘴唇。我们决定飞到外面
换一口沙尘暴中的空气。我看到两架波音
低飞着掠过头顶,在月亮一侧忧伤解体:
机翅膀落下来,竟砸在身上成了我们的
翅膀。你美丽的大眼睛变成机窗,里面
两个头戴胸罩的飞行员正冲我挤眉弄眼!
而我肥胖的胃里,空姐们已安顿好了
大腿,一遍又一遍地私语着大地上的事儿。
我们的心脏成为引擎,我多想用右手再
摸摸飞在前面的你呀!可当我一加速
一倾斜,坐在肾脏与阑尾上的乘客就开始紧张不安
以至于大声哭喊,穿救生衣,写遗书,或是……祈祷
祈祷着,在我们身后,年轻的马克思爷爷正从
1844年的平流层伸出了张满络腮胡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