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南端,高为山丘,低为湖塘,平地为畈,空地为林。在大大小小几十个湖塘和山丘间,绿树掩映着一个个自然村落。
村里有座山叫大牛山,形似卧牛。民间传说古时候,有一年大旱,粮食几乎颗粒无收。一个夜晚,天气大变,风雨交加,田间传来牛叫声,隐隐约约,畈里有两个半大的伢儿在犁田,可是当人们走到近处的时候,两个伢儿眨眼不见了。第二天又是如此,仅两天功夫,全畈的田都被耕了一遍。原来是天神看到农民在闹荒灾,就私派手下的两个神牛下凡帮庄稼人种田。王母娘娘知道此事后将神牛打入凡间,压在此地,后来神牛慢慢地就变成了山,人们就叫大牛山。这村也就叫大牛山村了。
被神牛耕耘过的这块土地,分布着二十几个自然村落。有人说,大牛山人家很会选择居住地。一个个村落犹如千岛湖的一个个小岛,散落在许许多多个山丘上和湖塘边,而这些村落的名字,都记载着这里的每一座山丘、每一湾湖塘、每一片山林的故事,成为远离家乡的本村人永远的乡愁。
大牛山以东一个小山嘴上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村落,因村前大畈古时叫凌湖,那村落叫菱湖程家,屋后林木参天,绿荫成片,屋前山嘴下,一大块一大块的稻田,农耕的人们怡然自得的在田间劳作着。远处一个清澈见底的湖,湖水上面浮生着大片野菱,农妇们在湖边挽着裤脚,用棒槌槌洗衣服。
转过一个山头,在鸡山与象山之间的斜坡下有一石洞,洞口有一块大石,人称斜石口,又居住着几户人家,叫斜石口周家。从这里再转向另一个山头,蓦然出现几处湖湾,住着姓唐的几户人家,就叫唐家湾。背后是绿葱葱的小山丘,门前屋后都是李树,尽管那李树上结满了还不很成熟的李子,秀色可餐,房东让来人随便摘,我们随手摘取几把李子,正准备拿去洗洗再吃,可房东却说不用水洗,干净的很呢,上面又没有灰尘,摘下来直接吃就是。门前的湖湾,柳树下一座不足十米长的小桥,通向户外的世界。
大牛山北面住着十几户龚姓人家,那是北山龚家;再出半里地,一座形状像罐头的小山嘴上,住着十几户李姓人家,就叫罐头李家;再走半里地,一个小山嘴上最早住着姓何的铁匠人家,后来发展到十几户,就叫何铁嘴。山北面原来有一处浅水湖,旧时为一凌姓的人家所有,后来住着十几户方姓人家,叫凌湖方家;紧挨着不远处,又一处水塘,早期是一个湖汊码头,叫石埠,后来湖汊成为塘,湖边住着几户姓何的人家,就叫石埠塘何家……
大牛山西侧有一个大畈,据村里人说,北宋时,一户姓陈的人为了税赋,得罪了官府,被充军到此垦地,垦出了一条上百亩的大畈,后来成了稻田。那位姓陈的人就建村落籍于此,子孙繁衍,人丁增多,在畈西侧又建村庄,叫大屋陈,老村叫细屋陈。清朝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起义军攻下武昌后进驻此地,细屋陈五户三十多青壮参加了太平军,建立了功勋,天朝政府对他们进行分封,将畈里的良田分封给他们,后人就将这个畈改为军田畈。附近原来有一处水塘,为宋朝年末一个舒姓员外所修,村落叫舒家塘。这舒姓员外还倾其所有,在畈上为百姓修建了三座桥,后来人们为了记住这一善行,就将军田畈改为舒桥畈,集镇也改叫舒桥。
这些自然村落,簇拥着大牛山,要么背靠山丘,要么面朝湖塘,偶尔见过大树边上几处小桥流水。每个自然村落少则几户,多则十几户,条条山间小路通往各家各户,远的有上十里路,近的有几里路。绿色的农田、白墙红瓦住宅、树木成荫的村间小路,乔木夹杂着各种各样灌木的山丘,构成了这个小山村的主色调。时而看见几处四面环山的稻田,那些庄稼人正在耕田栽秧,显出一片宁静祥和的田园生活。
真是山不转路转,三步一个塘,五步一个湖,出门就是丘,转身还是山。好在那些山丘都不是很高,最高的也就百来米,那些湖塘多是门前屋后,莲荷繁盛,有人路过,时而从荷底惊起几只白鹤,飞向绿林中。在湖塘处驻足,本想欣赏一下满塘的莲荷,不料又被当地人家给我们讲的故事吸引了。这里四面是山,南面有鸡山,北面是鱼山,东面是猪山,西面远处有两座山,狮山和象山,他们说,“日有三牲见礼,夜有狮象把门”,这里就成了一个“龙床”,是出龙的地方,难怪本村考出去的“状元”有一百多呢。
仔细观看,此处,的确是一个冬暖夏凉的居住地,没有车马声,没有人声,偶尔见到几个农家人,只顾自的劳作,根本不知道山外还有人来。因为进来时候,七转八转,时而在密林中穿行,时而在山间小道上步行,时而在湖边路径行走,估计从这里走到大道上搭车,怎么也得半天功夫,倘若没有人带着,是根本走不出这田园,这山丘,这湖塘,这绿林的。
在一片茂林中,有一个石碑,近去一看,原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大牛山人树立的义务植树纪念碑,为的是让子孙铭记,这块土地永远是绿色的!难怪遍野林木,许多处都是原生态森林,株、枫、樟、栎、松、杉、杨、柳、竹……还有许多树种叫不出名字,上百年的老树随处可见。看得出来,这里的林木是没有受到伤害的。尤其是大牛山水库,满湖库水绿悠悠、青咧咧的,平静如镜,湖周几座山丘上密布的松杉倒影在湖中。
村里人说,只有保住了绿水青山,才会有金山银山!
我被这朴素的话语所感动。如果说大牛山人选择了这块风水宝地,倒不如说是这片绿水青山成就了这块风水宝地!一个凸起在平原上的小山村,一个隐蔽在山林中的村庄,虽说经济不算富裕,但那蓝蓝的天,清清的水,绿绿的地,却是大牛山人的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