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雨

谷雨，土地的节日。
唐家屯，4月20日的鸟鸣
使一头牛情绪激动，它仰头哞叫
柴草垛下，几只鸡，像快嘴妇
咕咕咕，用方言谈论事情

唐老汉，被后生们围着
好像他的表情就是珍贵的谚语
他的抬头纹就是春天的卦笺
他叼着烟斗，嘴角挂着笑
掷地有声：开始准备吧……

农机，喝足了涨价的柴油
几个汉子检查一些螺丝的忠诚态度
好像他们要做一件庄严的事情
而且，需要动用全部的
牛马、机械、和人力



◇ 播种

把种子撒进土里，长出烟火
长出一年四季，和娃的笑容
这，是唐家屯人最重要的心思
为此，他们需要在清明节时
购买足够的纸钞，贿赂那些先人
用虔诚，换取隔世的照应

唐老汉是这个思想的实践者
现在，他要让一头黄牛饱食大餐
他熟悉老伙计的倔，他更懂得
老伙计的苦，他要和老伙计一起
把他们自己的影子埋到土壤里

牛在前，头低着，肩膀高耸
唐老汉在后，弓着腰，脊梁弯曲
他们像两个很不规则的农具
匍匐在田垄上，把日光熬斜



◇ 祈雨

现在，需要一场雨水
走过一头牛的内心，唐老汉
用嘴边的老烟斗，构思云
他把谷雨后的第一场雨
看得比北京二锅头还亲

头顶上，一只麻雀的姿势
让他欣喜，他心里明白
那是报幕员的动作，好像
那麻雀就要把天空的大幕拉开

他慢悠悠地向村头的超市走去
小黑狗，跑在他的前面
好像知道他要去的地方
好像已经猜出了，今天晚上
必有两三瓶二锅头，将把
春天的话题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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