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秋,河北省武安县固镇。固镇,起源于战国时代的冶铁重镇,东部与日伪军侵占的徘徊镇、牛头村相连,西部与抗日根据地涉县八路军驻地相邻。处于夹缝中的固镇,活跃着一支抗日民兵队伍,他们“囫囵吞”式的战斗传奇故事,鼓舞了一大批热血汉子走向抗日前线……
一、土坷垃
暮色中的固镇,街巷空无一人。几处临街商户只有一处板搭门的小窗半敞开着,透出昏黄的洋油灯光。商户两间大小,暗红色的货架上,摆放着老三样:洋油、洋火、洋布。灯光下,穿着黑粗布褂子的一位中年人,哄睡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女娃,拎过一床薄被子,给女娃盖好。
商户里的中年人姓潘,街坊们喊他老潘,喊顺口了,有的老年人也喊他老潘。老潘年纪不到五十,家中的变故已让他从脸上看上去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前年丧妻,去年外嫁到牛洼堡的大女儿病故,小日本三天两头从徘徊和牛头的炮楼子里过来扫荡、抓民夫、祸害人,儿子十七岁就参加民兵跟小日本斗,有家回不得。家里所幸还有小女儿和他做伴,多少感觉这日子还得撑下去。
“嗒”一声响,从临窗的小桌上传来,老潘看到半块山药大小的土坷垃砸在小桌的算盘上。老潘像来了神一样,立马走到窗前“哗啦、哗啦”使着老劲关好了板搭门的小窗窗板,回身坐在炕上,一口气吹灭了洋油灯。相邻的人家,听到老潘这边关窗的声音,也使着老劲插门闩、顶门杠。声音由近而远,声音不太响亮,但足以让邻家听到,一直延伸到每一家、每一户。一袋烟的工夫,插门闩、顶门杠的声音终于安静了。
三更时分,南洺河冲刷着固镇村南的堤岸,河水一路向东,几束枯枝顺水漂流。
“咔嚓、咔嚓”,一种让固镇人胆颤心惊的走路声,由东向西传来,一队长长的黑影,从固镇的碎石街道上走过。
与老潘间隔两处院落,是一处低矮的土坯垒就的小门楼。黑眼张三不知从哪借来的豹子胆,趴在街门的门缝边向外张望着。
天上挂着一弯肌黄面瘦的月牙儿,张三隐隐约约看到那是一队膏药旗领路的日本鬼子。张三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的娘呀!”,手哆哆嗦嗦地不小心碰了一下门闩子,“哈拉”响了一下。
一个鬼子兵听到动静,掂起枪,对着张三的街门“啪”地开了一枪。鬼子子弹头像瘟神一样,从门缝儿钻进……
二、老潘叔
“老潘叔!老潘叔!”天大亮的时候,黑眼张三大呼小叫地掂着街门门闩,拍打着老潘板搭门小窗。
“咔啦啦!”老潘卸下小窗的窗板,首先看到张三那张死灰一样的脸。张三瞅瞅身边挤过来的几个汉子,举起一根门闩说:“从今往后,这门闩就是俺亲爹亲娘亲祖宗,狗日子从俺门口过,我扒着门缝想数念一下有多少个鬼子兵,没成想捣鼓出一点儿小动静,我的娘呀!那跟前走过的小鬼子对着街门就是一枪,幸亏这门闩给我挡着,要不然你们就再也见不着爷们儿来讲三国了。”
脸膛黑红的那位汉子,拿过那根救命门闩,抠摸着钻进木缝里的子弹头。
“你瞅着有多少个鬼子?”老潘问,一只手挡住张三射过来的唾沫星子。
张三揉着用肥皂水也洗不脱的的黑眼窝说:“我看咋着也有百二八十个,走在前边的几十个像是皇协军(当地习惯称:黄鞋军),我听见他们说话的腔调像是牛头人。”
老潘瞅着黑眼张三和那几个汉子说:“这鬼子准是又去涉县干仗了,早晚还要打这回牛头的炮楼子。给大人小孩都说到,这两天不管白天黑夜都不许在街上乱跑,上好门闩子。”
几个汉子散开传话去了。
黑眼张三伸进脑袋忿忿地说:“俺爷俺爹都让小鬼子祸害死了,有仇不报非君子,说成啥我也要找小日本算算账。老潘叔,让我跟着你那混小子小潘什么民兵连长,一块儿跟小鬼子干仗吧!”
老潘说:“你不怕掉脑袋?”
“嘿,以前有点儿怕,现在我也算是死过一回儿的人了,还有啥疑惑的,干!不干一仗,还算爷儿们?”黑眼张三唾沫星子乱飞,粗布一样的黑手拍打着桌子。
“好吧,你安顿好家,去后山坳找他们吧。”老潘说着塞给他一盒洋火,又从小桌底下掂出一布包窝头,低声和张三说了几句悄悄话。
三、当兵去
张三晃晃悠悠地在后山的山坳里转悠,转了大半天也看不到个人影。做这等机密事,又不能扯着喉咙喊,可把张三急坏了,骂骂咧咧地小声嘀咕:“民兵,民兵,还不如叫暗兵哩。小潘这混小子也不露个脸?”
刚靠在一棵老榆树跟儿,想要打个盹,没成想一条麻绳将他绕着树捆了个结实,眼蒙上了布,嘴里塞了半根玉米棒子。
几个挎枪的汉子,搜身,从张三口袋里翻出一盒洋火,从怀里翻出一布包窝头。
“潘连长,找到一盒洋火,”民兵刘二把洋火交到了那位身材魁梧、眼大脸阔的汉子手上。
回身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抽开洋火的盒子,潘连长翻看了一下,找出下面有两支洋火头粘在一起。
“放开他吧!自己人。”两个民兵听到潘连长命令,给张三扯去了蒙眼布,拔去了玉米棒子,解开了麻绳。
抚着被麻绳勒出了红印子的手腕,瘫坐在地上的黑眼张三说:“哎呀,你个混小子,活脱脱把我魂儿给吓跑了,我还以为碰上响马绑肉票哩。告诉你小子,我欠你家老掌柜的二斤洋油钱,我可是不给了,就当是你小子给我叫魂了。”
潘连长一挥手,不容张三继续唠叨,两个民兵连架带拉地把张三带到了一处被黑叶草遮蔽了洞口的小山洞里。
停了一袋烟工夫,张三渐渐看清十几个汉子挤坐在洞里,一条岩石缝嘀嗒着水,下边接着一个小铁锅。
张三缓过劲来,吃了一口窝头说:“我也要当兵,快给我发枪,不报这个仇,俺就咽不下这口气。小日本害了俺爷,杀了俺爹,又给了俺一枪子,想他娘的拔了俺这根独苗哩!”
“先说说,狗日的走过去多少个?”潘连长按住张三肩头问。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手脚轻点,我又不是黄狗子、小日本。”张三侧了一下身子。
“快说吧,娘娘母母的!你小子以为骂两句狠话就能收拾了小日本?”潘连长又给汉子们分发了一些窝头,汉子们端起小铁锅轮流喝着水。
四、烧火棍子
天亮了,张三和那十几个汉子在洞口围成一圈儿,听潘连长训话。
“大家伙儿听着,刚刚接到涉县八路军的好消息,去扫荡的鬼子兵被打散了。上级让我们把住马村山路口,伏击小鬼子。记着,都听我的命令,现在给大家发枪。”潘连长蹲在洞口,手里捏着一截花柴(棉花枝)给刘二摆了摆。
刘二从草窝子里,抱出一捆步枪,黑乎乎的枪身,白糊糊的刺刀。张三兴奋地等着发枪,脖子伸长了许多,嘴里也闲不住,叽咕着:“谁说民兵没有枪,好家伙,有这么多哩!”
接过刘二给的“鬼子牌”步枪,张三高兴地摸摸枪身,摸摸刺刀的刀口,上上下下没有摸出一丁点铁星儿。黑眼张三气呼呼地说:“这民兵我还不当了,你们瞧不起人,给我这么一根烧火棍子。”
潘连长笑了笑,说:“你可以看看其他爷们的枪。”
黑眼张三晃悠着身子,几乎挨个把民兵连的枪摸了个遍,讪讪地说:“我的娘呀,就凭这几根烧火棍子也能打个仗?”
潘连长冲着张三说:“说白了吧,这些都是刘二他爹刘木匠给咱造的宝贝,你还别说,在那炮楼子对面瞎转悠两圈,吓哩小鬼子、黄狗子们不敢小瞧咱固镇爷们。上级说了,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今天,这小鬼子就是来给我们送枪的。谁想有一杆真枪,亮出爷们的手段来。”
说话间,藏身在别的山洞里的民兵,一队一队赶过来集合。看看各小队民兵都到齐了,潘连长大手一挥,民兵连如同蛇行兔奔一般,向马村山路口前进。
五、伏击圈
马村山路口,弯弯绕绕有两里多路。矮树草丛相连,山猪野兔出没。两边山岭高耸,清泉盘旋山涧。路口旁一块巨石跟前,是一块半亩左右的庄稼地,撇了玉米棒子的玉米杆还干长在那里。靠近路口的地边是一口水井,石砌的井壁,缝隙里长满苔藓,斜长在石缝里的几株酸枣蓬使劲地向上抽枝发芽,嫩模嫩样,娇滴滴的叶片一掐一股水儿。
潘连长命令刘二带几个民兵到南山岭瞭望,通报消息。潘连长走到水井边,探身看了看,前前后后看了看路道,一条妙计想了出来。只见他收拢队伍,命令:“爷们儿们,咱今天给小鬼子来个囫囵吞——一锅端,各自组合,三个人一组,个高劲大的用布衫子蒙头搂脖子捂嘴捂鼻子,劲小个头低的拿出吃奶劲夺枪掰手腕子,做活麻利腿脚快的搂住小鬼子的腿一股劲把小鬼子顺到水井里。爷们儿们,放大胆子,鬼子刚吃了败仗,不剩几个子弹了。使出吃奶劲,配合好,咱民兵连能不能洋气洋气,就看今天这一仗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一只土黄色的野兔从山路上跑过。
草丛里趴窝的民兵们,大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
张三瞅着怀里那杆木头枪,心里犯着嘀咕,说给身边一块儿趴着的民兵王二狗:“以前远远地见你们扛着枪在村边走过,原来你们就是成天扛这根烧火棍子给乡亲们壮胆哩!早知道是杨排风的兵器,我还不来当这个鸟儿民兵哩!”
山岭上,刘二和几个民兵轮流趴在石头缝,向远处的山道上张望着。
“一、二、三……哈,来了十个小鬼子!”刘二数了数进了山口的小鬼子,转身说:“小黑子,快去告诉潘连长!”
几个小鬼子,胡乱朝山上放了几枪,惊魂未定地沿着山路走,腿上受伤的伪军黄三慢腾腾地走在最后。
每次扫荡,伪军总是充当探路的炮灰,最先踩地雷,最先吃枪子。这一次跟八路干仗,黄三是唯一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伪军。拼着小命从相好的哥几个的口袋里掏出十几块银元。这些浸了血的银元,那还是前几日,他们几个牛头老乡跟着小鬼子扫荡时,顺手捞的外财。只可叹,那哥几个有命捞、没命花。想起那次扫荡,黄三就觉得牙打颤、手发抖,活像跳大神的“三仙姑”一样。那一天天刚亮,鬼子小队长井上就窜进了郭家大院,十多个护院死得很惨,大刀片还没挨住鬼子就都倒下了。护院“倔驴子”王虎临死前打出了飞刀,削去了井上的半只耳朵。井上盯住了老东家的女儿香叶,连搂带抱摁在炕沿边。香叶哭喊着:“爹爹,救我……”老东家从夹墙里取出一瓦罐银元,放在井上身边,跪在地上哀求井上放过女儿。井上摸了摸流血的耳朵,捧起那罐银元把老东家脑瓜子砸了个瘪……
那一天,郭家大院没剩下一个活着的……
就在黄三发癔症的时候,走在前边的鬼子小队长井上,冷不丁回头看了看黄三,看他总是把手放在口袋里,耷拉着一副不像哭爹也不像哭娘的奴才脸。小鬼子摆了摆手,黄三快步走到跟前,“啪!啪!”黄三的两张脸被掴了一对儿。小鬼子伸手把黄三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十几块大银元流到了小鬼子的口袋里。
六、囫囵吞
潘连长眯着眼躺在草丛里,两眼紧盯着山岭上那颗消息树。
岭上,刘二一手抓着消息树,一边数算着小鬼子距离伏击点的距离。
消息树,是一株被砍倒的小柏树,大石头周围光秃秃的,只有那一株小柏树立在那里,分明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
“倒了!”潘连长暗地里叫了一声,兴奋地蹲起身,拍了一下趴在身边的民兵。那个民兵立即蹲起身,拍了跟前的民兵。暗号就是战斗命令,三人小组依次展开,专等小鬼子走到跟前,给他来个囫囵吞。
小鬼子接二连三地走进了一人高的灌木丛遮掩的小道,荆条枝、酸枣枝划拉着衣服,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太阳在山边就露着一丝丝儿,闪着微微的余光。
“啊”低低的哀嚎此起彼伏,一人蒙头搂脖子,小鬼子叽里呱啦地吐着半混不清的鸟语;一人夺枪,说是夺枪,其实小鬼子给蒙头搂脖子,魂儿都飞了,身上跟滚锅里的面条一样——软不拉几,手早拿不住枪了,两腿像是切了头的蚂蚱乱扑腾;三人小组里力气不大不小的那位民兵蹲在地上捡个便宜,搂住小鬼子的双腿;三个人配合得滴水不漏,一路小跑轻飘飘地就将小鬼子顺到了水井里。
只听得水井里,“噗通、噗通”一声接着一声,小鬼子们被接二连三地扔了下去。
黑眼张三这个新兵蛋子,有股子蛮力气,被安排到最后一组,负责用布衫蒙头搂脖子这个力气活儿。瞅准最后过来的那个人影儿靠近后,手脚慌忙地蒙头搂住脖子,夺枪的夺枪,搂腿的那位也早已架起小鬼子的腿,几个人顾不上荆条枝划拉脸,一路小跑步奔向水井边。就在要把小鬼子顺向水井的一瞬间,那个布衫蒙着头的嘟囔出一句人话:“俺是牛头黄三!”
几个人上前把蒙头的布衫拿开,细细地端详了几眼,民兵刘大头拧住那小子的右耳朵:“嗨,有点像人儿!说几句话听听!”
黄三拿出哭爹的嗓子喊:“俺是牛头黄三,是小鬼子拿刀动枪逼着俺来的,俺可从来没害过人,枪子都是往土窝里打……”
黑眼张三气得够呛:“你个牛头黄三,咋偏让俺撞上,俺今天是来报仇的,这笔账啥时候能算清?俺爷俺爹可都是让这小鬼子祸害了。”
潘连长指挥民兵们打扫战场,民兵们搜索着鬼子兵遗落在草丛里的物品……
汉子们兴奋地摸着那些真枪,比入洞房的高兴劲还大。只有黑眼张三坐在水井东边的石块上,咳声叹气个没完没了。牛头黄三蹲在跟前说着好话,不过是几句大恩大德,做牛做马相报的老套戏文。
水井里,慢慢浮起一颗鬼子人头,贼眉鼠目地向上看了看,手脚扒住井壁石缝往上爬。爬到水井边儿,憋足力气一只手肘撑着,一只手掏出手枪,慢慢瞄向正在指挥民兵整理缴获物资的潘连长。
黑眼张三烦烦地扭转头,实在不想看牛头黄三那幅奴才相,恰好看到小鬼子想打黑枪。张三掂起手中那杆木头枪,一个箭步冲上去,砸向小鬼子的手腕。随着“啊呀!”一声惨叫,手枪飞到石窝里,小鬼子仰面跌落水井里,扑通了几下,渐渐沉到水底。
六、七个民兵卖着力气,抬来两块长条大青石,盖住了井口。张三和黄三做得更彻底,找来些枯枝败叶小石块,将井口封了个严严实实,打晃子(方言:粗心)不细看的话,人们不会发现那是一口水井。
这一仗下来,民兵连有了真家伙儿的消息,像长了腿儿一样,三乡五里的都传开了。什么狗屁皇军,拿着枪又咋地,不是照样让民兵空手给掐了,顶多比掐死一只小蝗虫多费点儿力气。在老潘叔的介绍下,又有数十个汉子,到山里找潘连长当兵了。
七、迟来的谢罪
多年以后,在解密的资料中,日军在一九四二年秋对这次扫荡有过详尽的记载,其中一行字记录:35人阵亡,9人失踪。
时隔半个世纪,一九九二年秋。来自日本国的一行数名军人遗属,在中国外交部门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位于固镇村西的马村山口。几名工人正在清理一口河水冲刷卵石淤塞的水井,随着铁辘轳转动,一桶桶泥沙掺杂的遗骨倾倒在草地上……
随行的各国媒体记者聚焦在固镇村礼堂,分别由中文和日文写就的横幅悬挂在主席台上:日本军人遗属代表向中国人民谢罪!
日本军人遗属代表小泉四郎满头银发,身着黑色的西装,左臂的袖管瘪瘪的只有空气的流动。小泉四郎慢慢地走上发言台:“首先感谢中国政府中国人民准许我们取走父辈们的遗骨,使他们得以回归故土安息。我的父辈们在中国犯下侵略罪恶,给中国人民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我在此向中国人民谢罪,向战争中死难的中国人民表示沉痛的哀悼。侵略战争伤害了中国人民,也剥夺了我的幸福。五十年前,刚刚十六岁,我就被征召入伍开赴太平洋前线,失去了左臂,至今还有一枚弹片留在我的身体里无法取出,这是永远无法抹除的侵略历史。”停顿了将近一分钟左右,小泉四郎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永远不可宽恕的侵略罪恶!”
八、尾声
2015年8月15日,河北省武安市固镇。
武安市委、市政府等领导同志及工作人员陪同河北省和邯郸市领导同志,将一面崭新的镶刻有“民族英雄”的木质匾额,悬挂在已故抗日英雄潘连长的故居门楼上方。潘连长的妹妹——八十多岁的潘苏廷老太太在孩子们的护送下坐着轮椅来到现场,潘连长的儿女潘长所等人领着省市领导同志,参观了潘连长的旧居,介绍了潘连长英勇杀敌的战斗经历。
又是一个晚霞淡去的傍晚,古色古香的固镇文化广场,表现固镇民兵抗日杀敌的浮雕,潘连长挽着袖管,挥舞着一把长刀正在冲锋……
创作手记:手写稿完成于2015年5月10日夜,电子版编辑完稿于5月20日。本作品根据真实的抗日杀敌故事整理、改编,文中的潘连长原型依据我的舅舅潘振身,第一节故事情节中出现的七、八岁的女娃即是第八节情节中的潘苏廷老太太,原型依据我的母亲潘苏廷。我的舅舅在一次战斗冲锋中,腿部中枪,因战争年代医药奇缺,耽误了治疗,直至伤口腐烂生蛆,最后只好采取截肢手术。解放后,我的舅舅和舅母张同何勤俭持家,育有四子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