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是一位钟情诗歌的汉子,出生于华阴市夫水镇夫南村的一个农民家庭。17岁即开始诗歌创作,19岁即与杨朝阳合出诗集《闯进风景》,20岁开始大量发表诗歌、散文、随笔,23岁就加入西安市作家协会,24岁加入省作协,至今已是有二十年省作协会员的老作家。《远去的罗敷河》是他的第三本诗集。他的诗歌以抒情为主,或者可以说是心灵的呓语,有对生活的感慨,也有对往昔岁月的怀恋,还有对家乡的思念等。他的诗歌平易好懂,语势流畅,不事雕琢,平易自然。在诗歌写作上,他有他的追求,他有自己的诗歌观点。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欣赏他的这一点精神的。
现代诗歌流派众多,花样频出,无非是夺人眼球,玩弄技巧,不重思想和情感,而王琪却不然。他朴实自然,仿佛是华山脚下一块石头,顺其自然,不追时髦,不赶潮流。他有他对诗歌的理解。在《你写你的诗》里,他写到:“你写你的诗,没人去读/你写你的诗,也不需要有人/去下一个中肯的评判/让你有了继续坚持写下去的理由/你的诗,在路上行走/两边的风景都可能成为主题/如果停泊在夜晚中央/它需要借助一枚灯盏照亮/可你最喜欢静下来的时候/从容不迫地去抒发,去感受/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只能在你的诗中隐现/写出来,无非是要给自己一个慰藉/要么,给自己平静的生活/画上一道美丽的弧线/印证你走过岁月的淡淡足迹/你写你的诗/在城市的角落/在长安的月下/在无人的夜晚/写得好坏与否已不重要/你所有的快乐/都在键盘敲响的那一刻/你置身的诗行/像指引你今生方向的手指/给你日渐疲倦的灵魂/安造一处栖息的居所/这就够了,就够了”。
关于诗歌创作的论述,有很多的观点:劳动说、娱乐说、苦闷说、性灵说、童心说等等,不论怎么看,都有一定的道理,都揭示了诗歌产生的原因。从王琪这一段自我表白的写诗缘由来看,倒也随性自然,实话实说,写诗纯粹是对心灵的慰藉,是给疲倦的灵魂安造一处栖息的居所。“这就够了,就够了”,是诗人知足的表白。是的,我有时也在思考:我为什么要写文章?是为了挣稿费,评奖,获得别人的赞赏。细思量,其实都不是,我写文章何尝不是出于自己的爱好,是对灵魂的慰藉。我很欣赏陈忠实先生在成名作《白鹿原》序言里写到的一句话:“到五十岁,才捅破一层纸,写作其实是一种爱好。”这话也写得坦然、自然、实在,没有高大全。读着这样话,让人觉得很受用。是的,在我们身边,时不时都会飘来这样一两句话:“写诗能吃饭吗?”“作家,你写文章一年能挣多稿费?”对这样比较挑衅的言论,真的让人无法回答。是的,写诗不能当饭吃,写文章也挣不了多稿费,但是说这些话的人哪能明白写诗、写文章人的个中乐趣,那种精神上的乐趣岂能用金钱来衡量。作家王政在他的《浅流漫迹》序言里引用到这样一句话:“人只有经常做无用的事,才可以诞生离人心更近的艺术,留不留给后世不重要,起码可以告慰自己的生命。”我也很欣赏这样一句话。挣稿费,获奖,获取别人的赞誉等等确实不重要,我们之所以要写作的缘由还是出于内心的需要,写作也许就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无需什么利益可求,正像201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加拿大女作家门罗所言:我没有一天停止写作,就像每天坚持散步一样。的确,写作其实就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外化,所有的金钱、荣誉都不过是一种外在的附着物。有和无,确实都不太重要,这就像你每天都要散步一样,有人和无人喝彩都不重要。喝彩,你在散步;不喝彩,你还在散步。这种阵势就像人们常说的“你来,或不来,我都在这里。”
王琪的诗歌观倒也通达自然,这让他的诗无拘无束,真正的像他在诗中所说:“你的诗,在路上行走/两边的风景都可能成为主题。”正因为这样,王琪的诗歌内容广泛,形式多样,长短不一,有对城市生活的慨叹,也有对乡村生活的回忆,有对亲情的抒写,也有对青春逝去的留恋。这些内容多在他诗集的上部呈现;而在诗集的下部,则多是对父亲的追悼和怀念,对故乡罗敷河、夫南村的美好回忆。从这些内容来看,王琪是一个感情丰富的诗人,是一位懂得感恩、懂得爱家乡的乡村诗人。他的诗中出现了诸多夫南村、罗敷河的美好的意象:乡村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一只麻雀,一只蚂蚁等等都成为他诗歌的内容,成为诗歌的细节。这些都是可贵的内容。莫言获奖,让我想起了那个未获诺奖的老托尔斯泰的一句话:“写你的村庄,你就写了世界”。其实正是这样,令一个人感念最深的还是他的故乡以及故乡的亲人。王琪已经是一个生活在诗歌中的诗人,正像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的话:“人啊,应当诗意的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