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一条江

你是暗夜里的一条江。把三千年的孤独和痛，攥成盐。攥成泪。攥成血。

从香溪，到郢，到汨罗，文字是你妖娆的刀锋。你血液中熊熊的火焰或者雷霆，在诗行中闪光，飞驰。

暮霭沉沉楚天阔。你企图用一颗心去滤掉雾霾，去洗净那些污浊的眼睛。你剥开心脏，掏出一瓣一瓣的爱，没有人知道。你关上自己，怀抱一片国土，从岩石上跳下，也没有人知道。

只有汨罗江腾起的浪花，在掀起一场场灵魂的风暴。

死了，也要化成一棵树。一棵黑暗中的橘树。

站在楚国的宫门前，燃起火红的蕾。

像独自醒着的灯，一盏盏伸向时间的深处。把黑夜一遍遍擦亮，把一个国家的命运一点点擦亮。

必须

拒绝眺望。今年端午，我选择出行。

我必须远离城市，走向山冈。让阳光抱紧我。我要用残存的记忆，分辨菖蒲和艾叶，采下苍术或者白芷。我必须像一棵树，替人类拔除五月的毒气。

我必须采集草尖上一颗颗扑扑落下的露珠。我沐浴风，沐浴泥土，沐浴森林，沐浴大自然的花香。

我必须到西子湖畔，喝下一大杯雄黄酒。挡住法海的禅杖，为爱情留下千年的火种。

我必须斋戒，禁欲。我反思我的罪过，感激大地的馈赠。

不，这些都还不够。必须让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扑向我。让所有的虫蛊灾病，都缠绕我。让所有的生死困惑，都追问我……

我高坐在五月的云端，成为季节真正的王者。

五月的伤口

每一个女子都是五月里的一朵花。秋瑾，你不是。

你是一把剑，在黄昏出征。你用自己阳刚的头颅，或者诗歌，擦拭着大地和天空。把暮色中的帝国，赶往历史的尽头。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你单枪匹马，杀进敌阵。每走一步，黑暗都在为你让路。

一路上，你躲过了多少明枪。最终，却在五月，在古轩亭口，一支暗箭从正前方射中了你。端午成了你一生的劫数。

碧血奔涌而来，无法阻挡。在五月的伤口上，开出一朵菊花的火焰。

无眠的夜晚，我们常常听见，那支秋风秋雨愁煞人的队伍，在历史里奔跑。发出嚓嚓嚓嚓的声响。

像一条汹涌的河流。传递着爱，以及信仰。

作者简介：王剑，男，教师。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莽原》、《四川文学》、《山东文学》、《散文诗》等报刊。著有诗集《溅在思绪里的泥巴》，文学评论集《冷火焰》。作品多次获奖。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