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教各体文写作,他有时写的评语比学生的作文还长。其实他是做一个范例。我看过沈先生给学生的批语,一个叫陈家煜的同学,写了一个关于天主教会的小说《避静》,沈先生在他的文章后面写了三百多字的长批,告给他“你文笔够用了,对教会的知识够用了,只是如何写这件事的经验不够用。”指出写小说要在人物上下功夫,如何反映人的行为、动作和矛盾上。汪曾祺先生在《沈从文在西南联大》一文中早就告诉过我们这些事情,汪先生还惋惜“这些读后感也都没有保存下来,否则是会比《废邮存底》还有看头的!”幸好还是有有心人,多年之后我在《联大教授》这本书见到了这些批语,使我们对沈先生究竟如何批阅的有了直观、感性的了解。
我说上这些是要告诉大家,有人说是写作是可以教授的,有人认为写作是教不出来的。这些争论“从大学里教不出作家”为依据,但是这也是说的是这几十年的事。在西南联大,沈从文就教出了一个汪曾祺,沈先生在世,也曾负气地说:要是再我机会,也许还能教出几个像汪曾祺这样的学生!
沈先生之所以这样说,是他的教授方式和一般的教授不一样。他多是从实践出发。他有一句著名的“语录”:要贴到人物来写。他也不给学生布置命题作文,他即使给学生题目,也是“开放性”的,比如《记一间屋子里的空气》,或者《我们的小庭院有什么》。他对学生写作文的要求是,先学会车零件,然后再学习组装。汪曾祺的短篇小说《灯下》就是沈从文先生的课堂作业。这个小说其实就是后来的《异秉》。我们知道,关于《异秉》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早期的习作,另一个,是汪曾祺晚年重写的。《异秉》,我们现在知道,已经是汪曾祺的重要作品了。
姚欣晨的两篇习作:《那一刻,我的心触动了》和《学会适应》,我认真读过了。读完之后的第一感觉:很好!
《那一刻,我的心触动了》,运用回环的方式,螺旋式的递进、上升,将学琴的艰辛和优美的琴声之间的辩证关系进行了形象的表达,告诉我们“那曼妙的乐章是勤练苦学的积累”。而通篇文字流畅扎实(“流畅”有时不是表扬,这里是),有音乐之美。我在文后批了一句话:像一首优美的散文诗……
《学会适应》更实一点。如果说前一篇是一首优美的散文诗,这一篇则是稍带沉重的记实之作了。全文通过爷爷、老爸、老妈、祖母在打球、登山和衰老等方面的细微变化,来告诉我们,自己慢慢长了,我学会承担、要学会适应、要学着长大,来担负起生活的重担和责任。
我在此文的后面批道:
写得很好。我很喜欢。我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光里阅读。夏日的、安静的下午,耳畔不时传来别人敲击电脑的‘啪啪’声,我专注地、安静地阅读着。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的苍老和蹒跚的步态……
如果要说这两篇文章有什么不足,就是在写作中还给人有“做文章”的感觉。当然,这也难免,因为姚欣晨还在学习写作中。其实好的文章,就像流水一样自然,不作痕迹。当然,这又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同时,这又是另一个专题,这里不提也罢了。
2016年5月25日于合肥
对中学生阅读和写作的意见和建议:读书与写作必须有浓厚的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阅读要按照自己的兴趣为发展主线。当然也有些人是认真啃了几本好书的,给自己打下底色。比如,你喜欢《红楼梦》,可以将《红楼梦》读熟;比如你喜欢《诗经》,将《诗经》弄得比别人熟悉。因为这可以成为你的“资本”,你以此为基础,再拓展开去,这也是一条比较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