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见的羊群是在北平原的初春
它们普遍的肮脏、骚臭
被一个哑巴赶着从村里滚爬出来
拖拖拉拉的,普遍惊恐、慌乱
仿佛难民、乞丐或流放的犯人
这时的天,还是割人的冷
冰冻未消,道路充满怨气
槐树仿佛被烧过,湿漉漉的黑
那些叶芽躲在袄袖里抖嗦着
还不敢伸出半截手指来
剥皮的风裹着草屑
毫不留情地吹着
如在吹一场瘟疫
一些失败或灰烬。它们在坟场
沟坡、断头的灌木间找吃的
或默默凝立,干嚼北风和残雪
或眼睛迷惘,弱弱地喊唤着
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心力
天越发狰狞,哑巴呜啦怪叫着
继续用皮鞭毫不留情的抽打
用石块掷向它们
让羊群更加慌乱、惊恐
仿佛天真地要塌下来了
——可奇迹依旧不会发生
日子,还将一如既往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