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中年,梦见现实的少
梦见虚幻的多——
譬如那些逝去的亲人
他们的肉体消失了
音容笑貌却频频进入
我们的梦中……
十岁时瞎子奶奶去世了,我总是梦见
父亲在门前砸碎的她那只
平日吃饭的蓝花大碗;
爷爷活至九十,走的前一天还在锯柴
梦中那些高高的松木、杂木的柴火
仿佛要埋掉那座老屋;
三个咳了八十多个寒冬的姑姑,相继在
新谷成熟的秋天辞别
仿佛年轻时三姐妹挽着腰篮
相约到我爷爷家看节……
唯有突然离世的母亲不入梦
也许是怕我们想念,怕我们惊吓
每次回家,挂在墙上的她
总是对我们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雪花尼的身影,仿佛从没有
离开粉墙黛瓦的木屋——
母亲,走失的人都在梦中
为什么我多年的梦里
怎么也寻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