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在秋天,一朵朵稻穗正闪着光
它们与父辈们交换着对视
甚至通过这种形式
尖锐地化作一枚枚钢针
直接扎入他们的血管和心脏
疼痛的喜悦,在乡村的桌台上
便摊开一张暖底色的大桌布
◎折纸
从记忆中走出的纸船
单薄地流在小河里
成了漫长河道中的一抹白
像一道若隐若现的柔光
我在手把手地教孩子
把童年的手法一一传道
这时候,所有的情节
都退回到一张白纸上
一个被纸张打开的村庄
向我飘来,我忽然热泪盈眶
把孩子高高举过头顶
◎鼓手
秋风在河道边击鼓
鼓声击落一个个村庄的黄昏
一些人跟着唱,跟着跟着
就把自己也跟进了地里
春天的时候,孩子们从地里
绿油油地冒出来,充当起乡村的鼓手
◎河流
河水穿过空灵的村庄
把平静的日子一点点汇集
然后流向远方
我在河里洗手
我在河里洗澡
我在河里洗衣
满身的尘埃就这样被冲走
一些词语渐渐变得清澈
一滴水墨,悄然流入内心的河床
我瘦成村庄最小的一滴画
◎暖灯
一盏灯,一杯茶
翻书人背对着光
不时挪动变换着身姿
村庄早早入夜
老人将风冷的茶
换了一道又一道
还未躲进被窝
从城市归来的人
周身已被照暖
◎暖雪
炊烟熄灭之后
她关紧了门窗
孩子们早早窝在了床上
她拿起了针线
织夜色,织村庄
织屋旁的河水声和远方的城市
她忽然停了下来,翻看床头的照片
午夜的狗吠,让寂寞的村庄
生出寒意。她把相册裹紧裹紧
像握紧一朵飘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