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过念人的《南国三部曲》,留下深刻印象,看完了《曙光》,我觉得这部新作是念人创作实践的延伸,作品中既保持了原有的艺术风貌,又有新的突破,展示了作家契而不舍,不懈追求的精神。
这部作品以反腐败为突破口,以王学瑞、莫晓兵为代表的先进共产党人与潘沿美为代表的腐败集团之间的斗争为线索,展现了广阔的社会生活画面,揭示了时代主题,弘扬了正气,表达了人民群众的心声。这部小说与普通反腐小说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把反腐斗争提升到了更高的层次,并将其放在更加广阔的社会背景下,因此对于揭露社会的真实,反映时代的内含更加深刻有力。正如作家自述“反腐败与反资本主义复辟相结合,才能彻底根除腐败。”可以说这句话是正是这部作品的灵魂,也是作家进行创作探索的指针。
我觉得这部作品至少给我们两点启示:
一是文学艺术要反映现实斗争。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表面歌舞升平,实则暗流涌动,社会两级分化剧烈,贫富悬殊前所未有,阶层固化日益显现,三十多年的改革开发已耗尽全部动力,社会矛盾聚积日渐趋于白热化,历史发展的滚滚车轮已将中国带到一个新的转折关头。在这样错综复杂、剧烈变迁的社会大背景下,人民群众的斗争生活无疑具有极其丰富和深刻的内涵。作为有志气的作家,是远离社会生活,无视人民群众的伟大斗争,还是直面现实,积极参与到轰轰烈烈的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伟大实践中去,正是检验一名作家艺术家是否具有人民性的关键。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作品的主人公王学瑞还是作家念人本身,不仅用其饱满笔墨生动描绘了时代生活画面,而且亲身参与到了现实生斗争生活中去,使其作品体现的艺术真实与社会真实水乳交融,从而获得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正是在这一点上,有人认为,作家就应该与现实保持一定距离,以观察者而不是参与者的身份来进行创作,据说只有保持相对的独立性,也就是超脱意识形态的政治,才能获得表达的自由,创作出更丰富有洞见的作品。事实上,不要说不可能有真正超脱政治的文艺作品,即便作家艺术家本身又怎能真的做到凌驾于现实生活之上,相反,作家艺术家唯有深入社会生活,以主人公的精神参与到现实的斗争实践,才能获得创作的源泉,并揭示深刻的社会本质。这就不禁联想到毛主席对鲁迅评价,他说:“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可见,不参与到实现的斗争而且在现实的斗争中勇往直前,鲁迅又何以成为不仅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一名作家参不参与到现实斗争,站不站到劳动人民一边,并与劳动人民共同奋斗,是先进的文学艺术家与一般或落后的文学艺术家的分野,是革命的文学艺术家与不革命反革命的文学艺术家的分野。
二是文学艺术要反映劳动人民的呼声。显然,作为一个有良知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其创作不可能仅仅为了抒发个人的小情小调,也不为了是哗众取宠,粉饰太平,求取名利。艺术的价值就在于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将人民群众的喜怒哀乐进行艺术的表达,将他们的苦痛和渴望凝聚成生动形象的艺术关照。显然,在我们这个剧烈变动的年代,一方面是上层既得利益精英集团的疯狂享乐,穷奢极欲,另一方面则是工农大众沦为社会底层弱势群体,在残酷的现实压力下,痛苦挣扎,无奈煎熬,他们被迫发出自己的呐喊。我们能看到,在念人的这部作品中不仅揭示了潘沿美这样的腐败分子腐化堕落,纸醉金迷的生活,另一方面又以生动的笔墨刻画了像王学瑞这样被打压的压迫到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的苦难,正是经过苦难生活磨炼,使王学瑞作为一个作家、干部更加深刻地体验到劳动人民的痛苦,与劳动人民的感情也更深了,也就更加坚定了与腐败分子作斗争的决心和回归社会主义的信念。文学艺术要反映人民的呼声,就必然要求作家艺术家深入火热的现实生活,并且切实地实行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道路,在与工农群众的共同生活斗争中不仅倾听了解人民的呼声,而且把反映和实现人民的呼声作为自身努力奋斗的方向。在这部小说中,不仅描写到王学瑞、莫晓兵等共产党先进分子与直接压迫自己的潘沿美等腐败分子展开了坚决斗争,而且还以饱满激情热情讴歌了他们积极参与首都工人阶级和广南省农民群众的反腐维权斗争,并将反腐维权斗争与回归社会主义的实践结合起来,这样就不仅使小说的主题得到升华,而且令劳动人民的呼声得到深切体现,这样就使斗争的方向更加明确,斗争的目标也更加清晰。
当然,反映劳动人民呼声并不是简单地复述作为个体的劳动者的诉求或者将其汇总,而是从劳动人民作为阶级的整体来表达他们的愿望和理想,要在斗争实践中通过先进分子的引领,教育和引导劳动群众获得阶级的自觉,明确阶级的目标。正像革命导师的教导,工农劳动者本身不会自动获得建立社会主义的思想意识,必需有革命先进分子的灌输引导一样,工农劳动者同样也不可能自动获得回归社会主义的思想意识,同样也需要革命先进分子的灌输引导。这些革命先进分子就像毛主席所教导的“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小说中的王学瑞、莫晓兵无疑就是这样的“革命的种子”,他们在广大的工厂、农村与劳动群众相结合,领导劳动群众展开轰轰烈烈的斗争,喊出了劳动人民的呼声,也正实践着劳动人民的呼声。
作为一部典型的左翼文学作品,念人同志的《曙光》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想象力,展现了作家艺术创造的潜力。然而,我们知道,现今时代大背景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由低潮向高潮过度的时代,去革命去政治化,甚至污蔑革命、反革命恶浪还异常汹涌,资本势力客观上还相当强大,这就使我们的左翼文学创作相对处于一种不利的形势,一定程度上来讲也制约了文学艺术表达的空间,这就对文学艺术家的突破形成了挑战。而挑战同时也就蕴含了巨大机遇,伟大的作品和作家往往正是在这一艰难过程中通过艰苦磨砺脱颖而出的。正如革命导师恩格斯的教导:“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文学在反映现实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合理想象揭示社会发展规律,甚至预见未来,但文学毕竟代表不了历史的叙述,它只是对于未来社会的一种启发式联想,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理论上也许有无限种可能,但只有一种可能是必然的,那么不同文学作品所揭示的可能性实际上是为我们拓展了艺术想象的空间,实在没有必要如同按图索骥式地苛求于人。
正因为念人同志在创作道路上的不断索求,永不止步,促使他的作品在坚持独特风貌的前提下,艺术风格和思想内含都在不断向着更加丰满和成熟方向前进。在《曙光》这部新作中,一方面我们不仅能看到其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日臻成熟完美,如表现王学瑞与潘沿美的斗争过程,尤其是对潘沿美这一腐败分子的形象塑造,具有典型人物的水准,想来每个读者都会有真切的感受。另一方面其革命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进一步得到渲染发挥,如小说中相当篇幅描写的三反斗争的胜利,王学瑞、莫晓兵领导广南工农群众回归社会主义的胜利等等,无疑具有强烈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我们注意到,这种革命浪漫主义虽然有其历史传统的延续性,但又不是刻意的模仿,而是作家基于艺术塑造的一种创作探求。这种革命浪漫主义色彩,实质上体现了作家身上那种领先时代的进取精神,虽然我们的作家往往是充满激情的,艺术想象的翅膀飞得很高很远,但有可能现实却相对还在踌躇而行,这只能说是艺术的另一种魅力,或者作为一种艺术美学的体现。
近年来,左翼文学有异军突起之势,一批左翼作家勇敢地站到了时代前列,奉献出了很多反映现实生活和斗争的优秀作品,念人同志无疑是其中有分量的一位。我们为念人同志感到高兴的同时,也通过念人同志的创作,深深感到左翼文学的突破和发展之路还任重道远,异常艰难,但正像念人同志《曙光》所揭示的,无论是中国的社会现实,还是左翼的文学的创作之路,必然是“暗夜沉沉有时尽,曙光灿烂无限美”! (作者:滠水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