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圩古镇
从桂林市中心向东15公里,有一座明清时期的古镇---大圩。大圩古镇始建于公元前290年的战国时期,自战国至明清时期,小镇一直为当地的重要水埠之一,也为经济文化集散地之一。不必说狭窄的石板街巷,更不必说光滑的古桥石栏,踏进古镇,扑面而来的陈年旧香的气息就一把把你揽进了怀抱里,叫你顿时感觉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班驳沧桑的记忆里。
高高低低的屋檐下,长满了苔藓,经年的雨滴跌落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石洞。“水滴石穿”的在这里到处可以看见。我不敢走进古镇的深处,我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忽然间低落了下来。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溢满心头。
古镇的一座座明清时期的建筑里,已经缺少了昔日的生机,白发苍苍的老人斜身倚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楞楞的看着我这个陌生人,呆滞的目光里充满我忧郁。
我扫视了古镇的左右,在参差不一的古建筑群中间,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到来是多么的多余。这是一座宁静的古镇,除了远处镇外传来的一两声狗吠,就只有我的轻微的呼吸声了。也许,我的踏门而入,会惊扰了它的宁静。
关于大圩古镇,我陌生于它,它更陌生于我。在一个美丽的传说中,我滋生了来走一趟的欲望,于是我就来了,这是广西桂林初夏的一个黄昏,我总感觉,去古镇,最适宜的时间就是黄昏;黄昏,给予我无限的想象,黄昏这个词的意象,在我的诗歌中曾经多次的出现,我由衷的喜欢黄昏,我总把自己对事物的判断与黄昏有机的联系在一起,它是成熟、焦灼、无奈、忧郁或者最后的晚宴,或者是一杯醇香的山花老酒。
关于磨盘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之前,一个年轻人经神仙的点化爬上了磨盘山。口渴了,就喝了山涧的泉水,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力大无比大犀牛。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年轻人把磨盘山拉了九十九转,月亮下山了,一时间天昏地暗了。年轻人使劲拉那磨盘,却怎么也拉不动了。于是他顺着月亮落下的方向,向西方奔去,想把月亮留住,谁知道才刚刚跑出去几步,就动不了了,于是就形成了今天的磨盘山西面的“犀牛望月”这一自然景观。
这是个与神仙有关的传说,人们总是把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神话传说联系在一起,在茶余饭后为自己的愿望或信仰寻找着一个合理的支座,将它安放在自己的生命里程中,以此来传承着文化,记录着日子。这个传说也不例外,它的牵强与神话都是为一个理由服务的:人们被年轻人追赶月亮的行为所感动,为了纪念他,于是都从四面八方搬到了大圩,在这里休养生息,一代一代的就生活在这里了。而古镇真正的历史,也许是战火纷纷的年代,人们为生活所迫,才不得已寻到这个依山傍水的所在,一代又一代的生存了下来。
古镇昔日的繁荣与昌盛,是与其独有的地理位置分不开的。大圩东是潮田新河,与福利的马河连在一起,向西连接相思江,可以到永福,北面的是漓江,一个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地方,无论从战略位置来看,或是从经济贸易地位而言,无疑都是古人选镇的主要理由之一。不难想象,上溯百年,甚至千年,这里是何等的繁荣与富足。
大圩,曾经以广西四大古圩之一的历史地位在这里存在着,虽然失去了昔日的繁荣、嘈杂与富足。但在一座座砖木、石木结构的建筑物班驳的记忆中,我们依然可以寻到远去的文明,依旧可以听到历史的涛声中飞溅的浪花声里,对大圩的铭记。我是来寻梦的,在大圩,我只想寻到一个非常古典的理由,我为什么会喜欢这里,难道真的是因为它的苍老与班驳,或者是别的什么。
故 园
依旧是那一方广袤的土地,黄的土地,黄的山脊,黄的村落,黄色的树干。
一群在泥土里摸爬滚大的孩子,瘦长的脖子,穿着不得体的衣服,他们惊疑的望着我。一个陌生的人走进村庄,连村口的狗都会惊悸的喊叫着,冲向我。拄着拐杖的白发的老五站在井台上,默默的念叨着什么,我走上前去喊老五哥的时候,他没有认出我来。离开故乡10年多了,自从父母从乡下搬迁到县城,每年回家省亲总是因为时间紧迫,总想多陪伴老人几天,所以一直无由回去看看。
是啊,光阴如梭,一瞬之间,当年的青春少年如今都已面目变老了。走进生我养我的院子,不由的鼻子一酸,童年时的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这个院子的中央,本有一棵很大的红枣树,有一年冬天刮大风,树干被拦腰截断了,剩余的枝干第二年就干枯了,随着岁月的流逝,那树干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核桃树依然在原来的位置上,核桃树的树岭与我相当,它大片的叶子几乎覆盖了半个院落。东泥墙根下还有一棵枣树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记得有一年刮大风,它也曾经被刮断过腰身,可是后来,它又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越发的茂盛了,每年秋天,红枣我们是从头吃到尾的,直到冬天,在雪花纷飞中,依旧可以找到挂在树梢的几颗干透的红枣。那年月,农村孩子在冬天雪地里能捡到红枣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见了福龙和拥军,都是小时侯和我一起长大的孩子,如今都已近中年,模样看上去都比我要苍老一些,大概是在农村生活艰苦一些的缘故,他们身边都有两个孩子,怯生的很,看见我从背包里拿出糖块和果冻来,孩子们的眼睛都直楞楞的,我分给他们吃,却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北方的春天还有些微寒,树叶也蜷曲着,要等5月间才舒展开来。但是到处充满了生机,南面的泥墙根下已经有小草张张扬扬的露出头来。福龙拆了父辈们盖的砖窑洞,建平顶的混凝土现浇筑的新房,所以就搬迁在我家的窑洞里暂住,也正好替我们看家。福龙搬进来之前,一直是一家姓高的邻居借住的,一住就是八年,也算是替我们看家。后来,高家新房建好了,就搬出去了。
这是在70年代初期建起的一个院落,由五孔青砖窑洞组成,中间修缮了多次,我记忆中的一次大约是80年代初,在东边新建一孔青砖窑,又将前后面墙一砖到顶的砌筑起来。在当时,我家的房屋也算是村里比较好的。
2006年夏天,北方多雨,也算是历史上降雨量最大,时间最长的一次,连续多天的阴雨天气笼罩着的北方,人们在睡梦中被轰隆隆的声响惊醒了。听福龙和拥军讲,那一年,村里的窑洞几乎都发生了坍塌,好在没有伤到人。就是那轰隆声中,我家西边的那孔窑洞右前边发生了坍塌。
父亲很伤心的给我和大哥打来电话,他说不应该搬迁到城里来住,房子没有人住就容易破损,他甚至连续数日为此愤愤难眠。
我们理解父亲的心思。他是舍不得自己一手建造起来的家园呀。那时候,他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这个家园。记得父亲曾给我讲过,70年动工建设的时候,家里穷的只有100多斤麦子,他骑自行车60多公里去襄陵县(今襄汾县)托亲戚买来200斤玉米才动工。邻居都来帮忙建设,总得让大家吃饱,尽管是粗粮管饱,但是大家干的都很起劲,工期一个多月就完了。第二次修建的时候,正值北方连续干旱两年,粮食减产,家里又是上顿不接下顿,父亲又是四处奔波筹集粮食,那是生产队的工程小组给施工的,除了管饭还要有一定的工钱。那一年春节,我们全家都很简朴,全家只买了一斤肥肉,母亲杀了一只老母鸡,我们所有的孩子都没有做新衣裳。我们理解父亲的心思。我们兄弟几个在外工作,各个都买了新房,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而在父亲的心中,他的家还是在这里。
邻居的大娘和婶子来了,她们看见我,都流下了眼泪。她们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看着我乘刘家的马车走出乡关的。
临走的时候,村子口上站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为我送行的,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我再一次被乡亲的热情所感染。这是一个在地图上找不见的丘陵地带的贫困村落,贫瘠的土地上孕育着这一群朴实,勤劳的人民,他们中大多数世世代代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只有少数人读书考学走出去了。那一双双淳朴,真诚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也充满了瞩望和祝愿。
我的北方,我的家园,在我的生命中,你是我永远的幸福的摇篮!
嗜书的父亲
父亲70多岁了,但是依然像年轻时一样,嗜书如命。父亲小时候,家境贫寒,加之日本侵华战火不断,后又经历了国内解放战争的3年,而大伯和二伯都参加了革命工作在外地,祖父是教授私塾的先生,依靠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
尽管家境贫寒,战乱时期,家里甚至上顿不接下顿,一家人几乎走到外出逃荒的地步。但是父亲嗜书的性格一直没有改变。
听父亲讲,那时候,父亲去书局看见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就会爱不释手,有时就坐在那里看,直到书局下班了,被人家赶出来。那时候,父亲手里是不会像现在的孩子一样,有零花钱的,父亲要买书几乎是梦想,可是他很勤奋,他凭借惊人的记忆,回家后会把书籍的概要默写出来,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父亲读书喜欢记笔记的原因有两个。主要一是因为喜欢这些书,而因为贫困却无法买回家读;二是因为喜欢这些书,即使买回去,也不舍得在书上标注,他读书总是一气读完,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一手端碗,一手那书,有时一次读不完的书,他就会找来自己制作的书签夹隔,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折书角做标记的。
父亲读完初中就考取了一个中医讲习班学习。那时候,他自己总是把饮食节省下的钱用来买书,父亲买来书,是一定要给书包个外皮的,他总是小心奕奕的把新书从书包里取出来,把找好的牛皮纸或废旧的挂历,画报拿来,给新书包上一层外皮,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这样,很认真的给每一本新书包上皮,以至于我们六个姐弟长大读书后,他总是给我们把新发的书包书皮。这个成了我们家的一个传统,直到现在,儿子的新书发下来,也是由我跟他一本一本的包上书皮。
父亲从医多年,购买了很多的医学书籍,一本一本都保存的很完好,父亲将他装在自己的书架的,就是那个父亲自己用木板钉做的书架,让我想起留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往事。
那是我读小学的时候,上自然常识课的时候,老师讲到了一些可以入药的矿石,我很好奇,记的父亲的书中就有一本《常用中药简图》,是彩色画面的。于是那天晚上,我趁父亲不在家,就点了蜡烛去书架上寻找,不小心竟将火苗对到上层的书的角上,当时就将一本《中医学理论基础》的书角给烧着了,我赶紧将书抽出来,将火熄灭。才免于一场大火。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我很愧疚的望着父亲从来都没有那么严肃的脸,心里咚咚的嘀咕着。但是,还是没有逃脱了父亲很重的一巴掌,他很生气的痛骂我:你怎么搞的,把书烧掉了,要是把全部书烧了怎么办?
这是我记忆中,父亲发的最大的一次火,也是从小到大,至今天父亲唯一的一次向我发火并打我一巴掌。我从时候起,才开始懂得父亲的用心良苦,他是在教诲我,从小就要爱惜书籍,读书人,不爱惜自己的书籍怎么行呢。
2005年5月父亲生病在杭州住院期间,一天晚上他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对我说:“我只打过你一次,是因为你把我的书给烧坏了。那时候,真的很生气。”我笑了,他的记忆真的惊人,就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忆犹新,我想主要是因为父亲嗜爱书籍的缘故吧。
张明泉:1971年1月生,山西省洪洞县人,诗人,工程师。现供职于某国有建筑企业。1991年7月毕业于石家庄铁道学院。1987年开始在国内报刊发表诗歌,著有诗集《情思孤旅》。其代表作《生命中的河流》(组诗),《庄园旧事》(诗体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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