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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兰:小城书简
    • 作者:米兰 更新时间:2016-01-07 04:00:50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613


      坐在冷淡的日光里阅读,时间变得温吞滞缓,其中的感受一定有一丝是烦恼。尼采说,摆脱烦恼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逃往认识之乡,一条是逃往艺术之乡。文学属于艺术范畴,也教人认识,然而初冬时节持续的阴霾天气将人长久笼罩在低迷的情绪里,阿摩司·沃兹、科尔姆·托宾,甚至菲利普·罗斯,他们的作品又无一不是雾霭重重,读得人心蹇涩,烦恼非但不能解除反而愈加深重。好在,微信、QQ空间、飞信书友会,像一碟碟小菜,调剂了滞重的阅读生活——或许因此错过了简枫博客中的优美诗句,或者阿贝尔深沉凝练又亲切舒缓的散文叙述,我却神奇般地听凭命运召唤,一头闯进了毅凡微观、内省的断片式写作中,仿佛看到了卡夫卡写在八个八开的笔记薄上的真迹。
      如同一个个黑色的、沉甸的、掷地有声的符号,那些文字突然地、以我不甚习惯的面目撞击了我混沌的大脑。“啊,真是奇特。”我豁然洞开的思域宽广而明亮,一些未被言说的或者言说不清的或者潜意识里早已存在的什么物质被迅速激活,我试图条分缕析说一说那是什么,无奈腕下乏力,先后几次浅尝辄止。后来看张楚写的《野草在歌唱》,作为一名县城里的写作者,张楚说他就像《苔丝》中的乡下小贩杰克·德北,猥琐、浅薄、胆怯,见不得大世面。毅凡也认为一个人的水平和见识,与他所处的地域有着某种宿命的关联。即便如此,我仍不愿像张楚那样,只是坐在木椅上,看着窗外盏盏灯火,看着看着悲从中来,我更愿意以一己之力把我的同类记录下来,以此提醒这个小城曾经有过什么、我们的人生岁月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毅凡、张见、刘潮、成娜,我身边蓬勃旺盛的“野草”们一直锲而不舍在歌唱,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我生命的花朵慢慢打开。冷峻阴月,大地阴沉,黑烟笼罩苍穹,我敛声静气,拿起一只干净的笔,以“野草”的形式记录野草的清香,但求点点滴滴,集腋成裘。我们这个所谓的“齐鲁上九县”,所谓的“文化大县”,更需要思考着的灵魂及其记录者,而不是拾人牙慧的乏味的歌赋者。
      “我对时间的困惑来自我静夜发呆时的冥想,来自我仰望浩瀚星空时的卑微,来自我凝视宇宙无尽黑暗时的恐惧。空间的终极沉默已令我极度不安,时间却是一个更大的谜团,它藏在洞中,甚或就是空间的同谋,抑或就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骗局。现代物理学的最新成果在我的冥想世界中皆不成立,我不认同它们。这是我心目中最终极的谜团:无人给予时间一个独立的定义,无人提供一个足以令我信服的诠释。它不是流动之河,亦非物体的循环和生命的更替。那么,它究竟是什么?”
      “当我阅读的时候,由于我的灵魂是在场的,所以,我能用我的灵魂与书中的灵魂相互呼应,彼此聆听、碰撞、交融、吸纳、共鸣,书中的营养和智慧充分地浸润到我的灵魂中,潜移默化地丰润了我的灵魂。”
      “荷尔蒙是爱情所必需的,但爱情不是荷尔蒙的短暂调动,爱情有更深远辽阔的灵魂渊源,超越时空,缠绕撕扯,历久弥新。它是快乐、甜蜜、幸福、重生,更是痛苦、忧伤、绝望、毁灭;它纯真、任性、简单、干净,与任何算计、精明、世故、复杂都离得很远。它是纯粹炽烈的感性,不是冰冷的理性。”
      以上三个片段来自毅凡关于时间、阅读和爱情的思考,不一定能代表他的写作水平,只想在此列举一二,便于读者了解其写作风格。也许读者很快会联想到弗朗茨·卡夫卡或者费尔南多·佩索阿,是的,毅凡内心也有一个庞大的世界,近百万字的笔记暴风骤雨般铺天盖地而来,我应接不暇,至今不能厘清它们的精神脉络。我只看到一颗不安分的灵魂,它看似坚硬,实则独特柔软,它急于找到出逃的路径。
      我曾试图将这些断片拼接、连缀成一个完整的模样,以适应人们通常的阅读习惯——这样说恐怕要为作者本人所不齿并坚决加以制止,故而,我的“试图”稍纵即逝,只当一个玩笑。我不是编辑,我只是一个读者;他也不需要庸众的热捧,它拒绝庸俗的读者,根本无需迎合什么人的阅读习惯。当我此刻准备以我习惯的文本形式做一点阐述的时候,我也顾虑重重,风格迥乎不同的文字能否对接且不产生歧义,这是个问题。我看过毅凡那段“考波菲和特蕾莎的对话”,如果按图索骥,考波菲应是毅凡本人,特蕾莎是他的对话者。特蕾莎说,你要找的另一半其实是你自己……写作者惯于在文字里倾听与诉说,但写作者写的其实都是自己。他可以允许生命短暂空白,却不允许文字“枯死”,没有一个写作者把“死”看成诗篇,哪怕普希金决斗死了,茨维塔耶娃上吊死了,海子卧轨死了。真正的写作者都是孤独的,他们在文字里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寻找同类,灵魂的窗口始终打开,而清醒的思辨却始终拒绝盲从。毅凡即属此类。当特蕾莎仰首自语“为什么天空会有北极?为什么月亮旁边总有金星?因为它帮我们辨别方向。”我觉得她可爱极了,像童话里的小姑娘。置身事外的考波菲一定明白,对于北极星或金星来说,它们存在的初衷或许并不是为别人照亮前方的路,只是在客观上,它们存在的意义已经产生,从而它们自身,看上去更加的明亮。作家们未必都是金星,他们的文字却都在教人辨别方向。对他们的仰慕和模仿,就是我们精神向上的表现。写作因而是好的、有意义的事情。
      傅雷当年指出,中庸、苟且、小智小慧,是中国人的致命伤;谭嗣同认为,三代下,中国已无可观之政、可读之书。说的人悲观,后来者更悲观。哲人老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物了,近代的冯友兰及其《中国哲学史》能否经得历史检验,我不敢卖弄无知。我们看卢梭、屠格涅夫,我们再看吴承恩、施耐庵,两相比较,后者缺失了什么?又何堪今日,作家们更加懂得使用曲笔,越来越多的流氓无识占了上风,文学“票友”只会哆哆嗦嗦躲在角落里无病呻吟,下笔谨小慎微,只拿有限的经历和阅历说事,不敢越雷池半步。对灵魂进行思考和拷问该有多么累人,何必费力不讨好呢。是,写作是个人的事,也不是什么事。我们敲着的,就是一扇空荡荡的房子的门,意义不大。当我无意中发现毅凡的身影,缘于他就在门旁的精神之地栖息,棱角分明而暗含个人体验的表情驳杂多彩,像一朵枯墨以烟花的形式绽开,吸引了我好奇的目光。我很快明白,那是一个反叛者,一个自我意志的统御者。我看到他的灵魂就此脱离了奴役。他是谁?
      我不知毅凡是谁。初读他的文字,粗粝与细致,恣意与谨慎,一段一段,断断续续的喘息,隐藏着一个人的精神秘密和人世间的真相,需要进一步阐释吗?他却戛然而止,那些碎片随之静止。我在想,这或许是一位善于思考的在校大学生,或者是一位尚不懂人情世故世事艰辛、只管一味表达种种青春骚动与反叛的青年才俊。日渐疲态的我正需要如此自由的、无负担的思维。我溯流而下,一路追随阅读。我看到不同的或相同的汉字们如汹涌裂变的细胞,形成截面,形成山峦,形成奇妙的海底隧道,岿然呈现于屏幕或纸面。我惊异于他易如反掌地把思辨与信仰衍化为某种写作理想,在满足自身深度写作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让读者感受到了理性的光芒——对惯于阅读风花雪月的人而言,这时所需要的不仅是持久的耐心,还有适时的驻足思索。
      “一声犬吠使夜更加寂静,在黑暗中我不禁屏住呼吸,透过窗帘的缝隙朝窗外望去,那个手执手电筒的巡夜人似有察觉,将光束精准地朝着我的方向射过来。”毅凡的笔记中,此类记叙不在少数,具有强烈的现场感。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幻象;隐喻也好,暗喻也罢,我联想到的却是伤口,文字背后的伤口,源自记忆和现实的伤口。看得出,作者没有顾及疼痛,他反复扒开一些伤口进入现场,直观地指出痼疾所在,耐心地说明怎样疗治更有效。这种有别于人的写作,在当前时代背景下原本是可贵的,但在一些人眼里是不是幼稚的浪漫主义?就如眼下,持续的阴霾天气里,看似清晰明白的,背后是不是藏有一只可疑可怖的看不见的手?毅凡热切的诉说,迫不及待的诘问,面对的,是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灵魂场?那么,他是卡夫卡式的自说自话,还是堂吉诃德式的自不量力?
      我看着那些文字的碎片向着现实四散而去,呼呼风声中得到一些智慧启示,心底升起的,是对高山之巅那位疯狂舞者的怜悯与痛惜,虽然我很清楚他不需要怜悯,也不要人痛惜。
      他要什么?
      他要书。要阅读。要写作。2011年春天,他应一所中学的校长邀请,给老师们做了一场报告,我看了那个报告的文本《让阅读与写作成为生命的常态》,他迷恋的一句话是:把不停地翻动书页变成一种对生命的迷恋。我们读一些文字,反复地读,每次都想哭出来却又哭不出来,谁有这样的感受谁就是它的同类。至此,我了解到他已不算年轻,也是在体制内拿薪水。他给老师们讲述为什么要阅读、怎样阅读,写作需要的不仅是灵感还有灵魂,写作的意义何在……他希求做一名掘井人并喝到井里的甜水,他的孩子眼下正是一名高中生,他希求孩子的老师做他的同类,也希求孩子成为他的同类。
      土拔鼠挖土
      有人问
      土里有什么
      土拔鼠说:土里有土
      顾城这首《土拔鼠》,有些人想必读得泪流。毅凡让我想起顾城。我想,是他“纯粹的写作”断片类同诗人遗留于世的那些闪闪发亮的诗句的缘故吧。
      希伯来语作家阿摩司·沃兹63岁那年写了一本自传《爱与黑暗的故事》,第37节写到了他的初恋。我们知道,大多初恋幼稚而尴尬,而这个8岁的孩子爱上了刚来的语文老师,两人的生理年龄差是25岁!幼稚可笑吗?一点也不。这个男孩用狂热的初恋彰显了他的审美趣味和审美能力的高度。毅凡说,爱一个人,就是脑海里不时浮现这个人的模样,想忘都忘不掉,睁开眼睛想,闭上眼睛想,全世界都以这个人为中心,甚至这个人就是全世界。我对他的情感经历一无所知,但是显而易见,毅凡是要爱情的。“亲爱的,你的心不仅要一跳一跳的,还要一闪一闪的,就像晴朗夜空中一眨一眨的星星。”这些话能让我们的爱情世界重新复活吗?从前的爱情已变成土,土变成灰被埋进土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直接把爱情变成灰扔进风里了。古老的,优雅的,曼妙的爱情,如同《诗经》里那些美好的词语,一个一个消失在了通往今天和明天的路上。
      毅凡在海边有一所房子,假期里常常挈妇将雏去那里度假。弯曲的水线、新鲜的牡蛎、紧邻的书店、安然度过的波涛阵阵的夜晚,带给他情人般的舒爽惬意,令他流连忘返。他热切盼望早点退休,永久住到海边去。“诗意地栖居”,荷尔德林的精神之地是爱开始的地方——简单洁净的、纯真美好的地方,那是毅凡春暖花开的地方。大海屏蔽了伪生活,给了人安宁。一段爱的旅程,一个婚姻的果实,都是毅凡需要的。完美的人生不过如此吧。需要讨论的是,在毅凡眼里,爱情与婚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是不可叠放在一起的。他引用一位悲观主义者的话说,为了爱情而结婚,或者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其结局都是一样的。总而言之,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婚姻里没有爱情。他的意思无非如此。我不苟同他的观点。饥饿难耐之际,瓜藤和油渣喂饱了我们,然后我们抹抹嘴说,瓜藤和油渣不是食物,这可以吗?“以婚姻这一果实来衡量爱情的花朵是否美丽,是不恰当的。”这是他说的,算是一个反证;而且,他认为是爱情的纯粹性经不起婚姻复杂性的反复蹂躏和折腾才消失的。所以,我想说的是,平庸的日子和漫长的时光是两个人共同的敌人,这才是婚姻的真相而不关乎爱情,谁说爱情没来过?
      “欲望之泉就是他的寂寞之泉。”我猜,毅凡的心灵太高了,他的爱情理想其曲弥高,其和弥寡。
      生活的确单薄。还没来得及深厚,就只剩了一把老骨头。所幸我们生命活动的总结性事件落在了阅读和写作上。在世界的另一些地方,饥饿、瘟疫、自然灾害、战争,都会夺走一个人平静阅读的权利。毅凡为此感到庆幸吗?我不敢肯定。即便衣食无忧生活安定,因为还有良知和勇气,他的语气将一如既往钟情于怀疑、揭发和否定。他的写作不功利。他不在乎什么盲点和世俗的讥笑,也不在乎蒙受遮蔽的心灵是否以为然。他要把内心的疼痛与愤怒一片一片撕扯出来。那些看似他个人的,其实是时代的、民族的、人类的疼痛与愤怒需要找到出口,他选择了“投枪”和“匕首”。
      我悲观地认为,当今巨大的外部压力和剧烈的内部矛盾交织,他的写作是否左右不逢源?他对祖国火焰般炽热的爱,对人类温柔的怜悯和体恤,几人懂得?“月色与锋刃是两种不同的词,即便它们闪现同样的光泽。”引语此处,不知毅凡能否领会。有些感情只能用沉默或省略号来表达,语言有时候显得多余。
      当一个人面对坟墓时,回顾从前,那些曲折灌溉的悲喜,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里了,我们终于明白,我们此生全部的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穆旦《冥想》一诗,给了我们怎样的启示?我看着穆旦的画像,想象毅凡的眼神——一条精神裂缝,缝隙中荡漾着独特、诡异、疼痛、柔软又迷惘的灵魂圣湖,它是毅凡写作世界的反光,布满累累伤痕,又写就无言的幸福,他要的正是这一境界——一种哀伤的温暖,布满了尘埃。回头看去,我的解读有些虚幻,雾霾阻碍了视线,我到底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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