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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连平:蓝天一朵白云 (1-3)
    • 作者:郑连平 更新时间:2016-01-05 03:00:06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011


    1


    张运北坐在操场东面的碌碡上,策划表演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几个场景,旁边一群男女孩童们在高大皂荚树盘根凸出的根杈上卧趴着。他不经意调头,一位小姑娘隐藏在墙旮旯里,只露出一张脸。她皮肤雪白,瓜子脸、梳着两条小长辫,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张运北没见过她,正在看小人书的“尖猴”李安,看到张运北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吸了吸正要流出的鼻涕讨好地说道:“她爸爸是走资派,被遣送回来的。”李安的爸爸是学校造反派头头,他当然知道内情。“哦,”张运北点点头,向小姑娘招了招手,要她过来与大伙一起玩耍。她红着脸,腼腆地走了过来。

    张运北描述完场景就忙着分派剧中的角色,杨子荣《打虎上山》中挥鞭打马的一个亮相,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迷倒了全国人民,这个角色当仁不让地由他本人担当。参谋长少剑波这角色分派给他的好搭档工友的儿子胖乎乎、大眼睛的周大全。“好人”小常宝、李勇奇等角色也一一安排妥当。座山雕这个“坏人”,张运北是动了一番脑筋的,虽是“坏人”,这角色也很重要。他想了想,教导主任的儿子宋大伟,平时总是爱与他抬杠,就把这个人物分派给他,他长得肥头大耳颇有几份相像。

    张运北扫视了一下,见角色分派差不多了,又想了想对新来的小姑娘说:“哦,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脸再次红了起来,低声地说:“蓝天云。”张运北沉思了一下:“哦,蓝天一朵白云。”他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林海雪原》,少剑波写白茹的诗:“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滋润月季花,体灵比鸟鸟亦笨,歌声赛琴琴声哑。”蓝天云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他了,一走神不知如何安排了。蓝天云连忙问张运北:“我能演什么角色吗?”张运北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能,你就演卫生员吧!”

    这时“尖猴”李安嘟着嘴说道:“人家一个新来的都能演好人,我为什么就只能演坏人小炉匠栾平?”张运北看他委屈地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指着他对大伙儿说道:“你们看看,‘尖猴’不用化装,把瓦楞帽斜一下,手缩到衣袖里,贼眉鼠眼,像不像小炉匠栾平?”大伙儿齐声说:“像,像,像极了!”张运北打趣地说:“平时就你话最多,这次先打自己一个耳光,说:‘我该死,我该死,姓栾的该死!我招,我招!联络图标注的联络点有三百多处哇!’这不是发挥你平时贫嘴的特长了!?”蓝天云看到“尖猴”委屈的怪模样,很收敛地用手捂着露出的白牙笑了笑。

    教师子弟联袂表演的《智取威虎山》,终于在校领导的干预下腰折,偃旗息鼓了。“尖猴”李安回去后哭哭啼啼向父母告状,说张运北要他演坏人,他不愿意,还诉说新来的走资派的女儿都能演卫生员。校长李百锁听后一言不发,背地里找到张运北的爸爸张一凡,伸出一根指头对他挥舞着说道:“你儿子像你一样没有政治思想觉悟,不能把握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智取威虎山》的人物,是他让谁演就能演的吗?!这是个政治问题!不要头脑发热搞出路线斗争来,你回去跟儿子讲,校革会决定:停止这场闹剧!”

    张运北听后流下委屈的泪,有种壮志未酬的感觉,在孩童们再次聚会时,他当众宣布:取消“尖猴”参加所有游戏的资格。“尖猴”一个人孤零零地倚坐在操场上低矮的槐树枝桠上,看到往昔一起玩耍的孩童扮演着游戏中不同的角色,

    在操场上奔跑着,叫喊着,打闹着。忍不住跑到张运北面前,露出惨兮兮的模样,拿出平时不肯出示给任何人的《孙悟空大闹天空》的小人书给他看,央求让他扮演“工兵捉特务”中的“特务”,“老鹰逮小鸡”中的“老鹰”,这些角色平时他是不情愿扮演的,张运北昂着头坚决不答应。



    2

    蓝天云的幼年都是在学校度过的,宿舍与教室只有一墙之隔,她刚会走路时,父母就把她关在家里,她听着课堂上老师、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从一数到一百及加减法口诀声,她一边绕着小手指,一边默默在心中背记着,晚上爸妈回家时她能复述老师课堂上讲的内容。三岁时,学校的工友蒋伯伯不相信,拿出贰分钱在她面前晃了晃,拍打着她的小屁股,她居然能从一数到一百!十以内的加减法也能运算自如,并能背诵一年级的课文。六岁时她母亲就把她安插在自己一年级的班上,她的成绩一直领先。

    张运北没有想到蓝天云与他同是四年级的学生。那天早晨在操场上做广播操列队时看到另一班级列队中蓝天云,清秀、亮丽十分抢眼,他们相互间彼此做了个鬼脸算是打了招呼。

    放学回家,张运北发现蓝天云的家也搬到条件简陋的西校来了,而且与他家是门对门。当他从家里搬出小桌子放在院子里做作业时,看到蓝天云瘦小的身子也从家里吃力地往外面搬桌橙,两人并排放好桌子就着夕阳的余辉做起功课。

    张运北朗读背诵课文,蓝天云不禁纠正着他的一些读得不准的地方,一字一句的重新帮他标注语音。在交换作业本时,蓝天云的女语文老师比张运北的男老师教得仔细、认真,蓝天云就主动当起了他的小老师。张运北书写的钢笔字内敛、娟秀,都受着蓝天云的影响。

    做完作业,张运北就是主角、领袖了。西校的孩童本来就不多,人以群分,稍大一点的孩子们,他们玩起抓么儿,撂房子等游戏。张运北他们只有三两个人,玩得最尽兴、酣畅的要数做游戏。西校的教室与宿舍相邻着,捉迷藏的战场就摆在教室里,几个人躲藏起来,一个人进去寻找捉拿。张运北有爬树的本领,在教室里他蹭蹭三下两下就蹿到房屋的大梁上,并回身将木板铺好,蓝天云进来寻找时,捉住那个藏在桌子下屁股蹶得好高的周大全,而这时的张运北呢,正手抱着木柱身子躺在梁上睡着觉呢。蓝天云左寻右找,把叠加在一起的桌子放平整也不见人影。她怀疑张运北从窗户溜出去了,但看看窗户密闭着,在转了好几圈后,她只好无赖地摊手认输。

    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气,凡家里有小孩的都有一两个夜里尿床的,衣服没干的,就把被单、棉褥、衣服等晾在教室扣着的绳子上阴干。张运北进来时差点被一股浓烈的臊味薰倒,他一边用手煽动着,一边在教室里搜寻着,很快发现周大全正坐在大梁上看着他呢。他回过头来去找躲藏着的蓝天云。讲台里,堆着的课桌里,门后的草帘堆里,怎么找也找不着。正在纳闷的时候,头顶上碰着的被单让他猛然幡醒,他重新把挂着的被单、棉褥掀起来逐一检查,走到一条淡湖色的床单旁,轻轻揭开床单,蓝天云单腿悬空向上,侧身弯腰手背托起,头部斜着且只占很小的空间,身着彩旗改制的淡绿色的丝绸小褂,粉红色长裤,在淡湖色的床单衬托、影映下,雪白的肤色,红彤彤的脸蛋,一对大眼睛正默默地看着他,真像凌波仙子,出水芙蓉,又像在完成着一个艰难的舞蹈动作,摆着一个优美的姿势。她小巧、灵活,天生丽质,冰雪一样的聪明,利用单薄的床单把自己纤小的身段掩藏起来。哦,这时候张运北才知道那天一时没找到的感觉就在这里。

    张运北的妈妈和蓝天云的妈妈是同一个年级老师,彼此相处也很融洽。学校

    组织老师到相邻的大岗小学听课、取经,张妈妈和蓝妈妈也带着他们一同前往。那天在听完课后,大岗小学还特地为他们演出了《沙家浜》选场,还没等散场,张运北就在后台与“郭建光”做上了朋友,相约下次到安丰来玩,带他到中学大红桥下捉蝌蚪,到窑场去工兵捉特务。蓝天云也不示弱,她与“阿庆嫂”攀上了姊妹,身上并多了一件双排扣的列宁服。

    晚上住宿教室,打起地铺,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张运北与蓝天云都睡在妈妈的脚下,睡觉前他们并排相隔在两条被窝里准备排练《沙家浜》的片段,张运北要演郭建光与沙奶奶的那场《再来看望你这革命的老妈妈》,蓝天云不依,一定要演《智斗》,她演阿庆嫂,要张运北演胡传魁,张运北把头摇成拨浪鼓,他们两个学得都挺认真,能把这两角色演得维肖维妙,鲜灵活现。最后,两人妥协、放弃了,一起玩起了石头剪子布,张运北赢了,他的手微微抬起,轻轻在蓝天云的鼻子划一下,没用多大的劲,生怕蓝天云微微凹陷的鼻子就会更塌。蓝天云的剪子赢了张运北的布,她也只是轻轻地且背着脸在张运北的鼻子上象征性的刮一下,一方面是触摸一下饱满、挺直的鼻梁,另一方面是羞涩、无措占据了她的心房。也就是从相互刮鼻子的这一很小的细节上,他们似乎彼此读懂了对方。



    3


    安丰小学创建于1908年,她的前身是安仁学堂,高大的皂角树见证着历史的沧桑,说它历经百年毫不夸张,张运北他们三、四个孩童围在一起才能把它牢牢抱紧,它像一把巨伞,矗立在学校操场正中砖砌的乒乓球台旁。初夏来临,它为师生们遮阳挡雨,淡绿、微紫的皂角花洒满操场,散发着幽幽的清香。深秋初冬时节,寒冷的西北风渐进,一粒粒成熟的皂角果随着枝头的摇摆,洒落一地,像哺乳的少妇袒露着饱满,树下男女孩童有拾皂角的,有做游戏的,有抓么儿的,有撂房子的,高大的皂角树成了孩子们聚集玩耍的场所。

    听课回来后,蓝天云与张运北的接触明显少了,也许情窦初开,也许慒懂男女有别,见面时不是蓝天云红霞满面,就是张运北的手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一个初冬的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西边天上的云彩好像一幅挂着的巨型山水布景画,亭台楼阁,山水舟帆,层次分明,清晰可见并不停变幻着场景,蓝天云加入稍大一点的女生行列。

    这几天学校深挖“五一六”,又把她爸爸蓝孝儒牵连上了,每天挂牌子游行批斗写检查,她妈妈总是放心不下,要她留意爸爸的行踪。

    几个与她一起玩耍的女孩们,在妈妈们一声紧似一声的催促下,怏怏地放下心爱的小石子回去吃饭了,树下只有张运北的姐姐张运茹陪她在撂房子。转眼间夕阳西下,整个天空像一只大黑罩将地面慢慢包裹。张运茹与蓝天云看看天色,相约再玩最后一轮。蓝天云蹲在乒乓球台旁,看着张运茹画着房子,她拿着划房子的铁钉在台柱上画着,画着画着,她看了看台柱子,大吃一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定睛仔细看了看,失声地指着台柱对张运茹叫道:“快来看,这是什么?!”张运茹连忙跑过来,语气急促地说:“不好,反动标语!”写着:打倒毛主席,由于写得匆忙,“席”的最后一竖都没有来得及写。两人商量一起向学校领导汇报,掺着手走的时候,蓝天云犹豫了一下,想起父亲目前的遭遇,她怕手上拿着的铁钉会引起误会,就对张运茹说:“茹姐,你看到的,这个反标不是我写的,我把铁钉扔了,你给我证明!”张运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百锁带着派出所的卞所长过来破案,卞所长打着手电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着,他皱着眉头用透明纸描摹下字迹后,向李百锁通报案情:“从字迹上看,这起反标已经写有多日,字的周围毛糙,有灰尘,用瓦坯之类钝器写的,在乒乓球

    台面的下方,不注意是看不到的。”

    李百锁身为学校造反派头头总想搞出一番动静,打造一番声势,闹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这起反动标语他认为有文章可做,发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当晚就没有允许蓝天云回家。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个反动标语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呀!”蓝天云被他们关押在“五一六”的审讯室里流着泪,摇着头,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只要你承认反标是你写的,马上就可以回家。”李百锁双手背在后面一次又一次与她讲着条件。

    派出所卞所长拿出一台新仪器,把它从箱子里搬出来,上了零部件架好后对蓝天云说:“我这台是测谎仪,如果你说假话这台仪器里会有你的影子”说着指着里面说,“你过来看,这里面有你的影子了,说明你说了假话,这反动标语就是你写的!”蓝天云不相信,走过去一看果真仪器里有她的影子,她吓坏了,再仔细一看,不是这回事,这东西好像一面镜子似的,她明白了,对卞所长说道:“你站在这里,我也看到你的影子,说明你也在说假话!”卞所长笑了笑,心里夸着姑娘的应变能力,在临走时对李百锁说:“我看这起反标不一定是小姑娘写的,你们要慎重,不要搞出事情出来。”

    初冬的夜晚,西北风恣意侵袭。审讯室设在学校前门西侧没收的地主家的独门大院里。由于年久失修,门窗粗劣、变形,有的地方留有两指宽的缝隙。昏黄的灯下,蓝天云身着妈妈用旧风衣改制的薄棉袄,红底黄色龙凤呈祥缕空的图案,淡绿色的夹层裤。暖色调的衣服也不能抵挡阵阵寒气,她冻得缩成一团依在墙角的一边,前面放着课桌,上面铺着一张纸,放着一支笔。

    李百锁身着黄大衣“你说你没有写,为什么把铁钉扔了,我们到现场取证,已经找不到铁钉了,你怎么解释?”

    “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的泪已经流干,脸上留有一道浅黑色小手抹泪的痕迹,她声音已经嘶哑,不能吐出完整的句子,眼睛紧闭,头往桌上一磕一磕的,处于似睡非睡的蒙眬状态。

    夜深了,李百锁几个造反派们吃了夜宵过来,蓝天云伏在桌子上睡得正沉,涎水顺着嘴角流到托脸的手背上。

    李百锁看到这情景顺势将笔和纸移到蓝天云的右手前,推了推她说:“这样吧,我说你写,只要你把事情经过写出来,写好后我就放你回去。”蓝天云模模糊糊,茫然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看着李百锁,当弄清还被他们关押在学校时,又嘟嚷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李百锁不耐烦地说:“这不,你写好后就放你回家!”说着就抓着她的手写起来。

    写的过程中,蓝天云心存防备,她故意说这个字不会写,那个字不会写,都由李百锁越俎代庖,通篇下来,李百锁的字点据一大半,就凭这张纸,李百锁急不可耐地宣布侦破了一起重大反动标语案件。

    张运北知道后,心似刀绞,坐立不安,听着家长们的议论,他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飞到关押室把外面的消息透露给蓝天云。他天天围着关押室转着,试图通过开门、关门的疏漏乘机钻进去,但一个个进出都很小心、谨慎,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转了无数次后,他发现只有打这道狭长的巷道主意了。巷道呈喇叭口状,最小处只有一道缝隙,大的地方也只容得侧身通过。张运北顾不了许多,一个箭步飞上屋檐,借助屋檐猫身逡行,到稍宽处再落到地面侧身前进,好不容易蹭进了院子,他的身上留有多处蹭伤的痕迹,衣服也撕扯了几处呈条形状。

    他弓身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一下门边,低低地叫一声:“蓝天云,是我!”随

    后又做了一个不出声的手势。蓝天云舒展一下卷曲的身躯,侧身将脸贴在门边,委屈、伤心的泪喷然而出,为了不让哭声传出,她用多天不洗的脏手捂着嘴抽泣着。张运北把他听到的、想到的通通告诉了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爸妈以及学校很多老师都在为她鸣不平,姐姐也出来证明你是无辜的,为你喊冤叫屈呢!

    这起反动标语还是张运北的妈妈给侦破的,因为没有学校领导的任务布置,张妈妈只好偷偷问班上的学生:“哪个小朋友平时喜欢乱写乱画的请举手!哪个不喜欢乱写乱画的请举手!”结果坐在教室木柱边的一位小学生,低着头,红着脸,脸上露出慌乱的神情,张妈妈就跑过去,关切地问道:“王鹏,你怎么都不举手,也不说话呀?”就这一句问话,吓得叫王鹏的小朋友一下哭出声来,一边用小手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哭着哽咽着说:“老师,乒乓球桌下的反标是我写的!”

    张妈妈把王鹏领到校长李百锁的办公室,李百锁沉下紫猪肝似的脸,深深地狠剜了一眼张妈妈,出于无奈才将蓝天云放回去,但又叮嘱,回家后深刻反省,随时听学校通知过来接受询问。

    蓝天云被他们整整关押了四天三夜,回到家后整个人变了样,如一尊木刻塑像,神情呆滞,脸色苍白,尽管辫子已由妈妈梳编好,但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护理散落在一边。过度的惊吓与折磨,加之写了类似于自首书的耻辱,以及同学们惊异的目光,她像矮人一截似地好长时间不能走出这段阴影。

    李百锁阶级斗争的弦一直紧绷着,财神巷出现反标,在侦查过程中,因学校工友的儿子周大全平时走这条路没有举手,被李百锁无端怀疑,也被关押在小院里三天。反标侦破后,李百锁被工友周友道大骂了三天,他大气不敢出一声,灰溜溜地陪着笑脸直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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