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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散文 >>  散文• 随笔 >> 毕忠义:拜山
    毕忠义:拜山
    • 作者:毕忠义 更新时间:2016-01-05 03:04:58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205

      2013年初,因中石油管道局与长庆油田公司签署了长期战略合作协议,我从河北来到了陕、甘、宁地区工作。近三年来,除了正常的工作外,我参观和走访过黄土高原的许多大山、河流、古城遗址以及民间文化旧址,对居住在陕北黄土高原地区人们的生活有了新的认识,让我最感兴趣的是这里的地理地貌和习俗文化。
      陕北大部分地区都是由黄土峁和黄土梁以及黄土塬组成的山区,该地区土质疏松,沟壑纵横,是世界最大的黄土沉积区。在陕北,黄土梁,当地人称之为“圪梁梁”;而黄土峁称为“疙瘩山”。因外形酷似陕北的人常吃的“面疙瘩”而得名。像山岔岔、山茆茆、山疙瘩、沟洼洼、塬畔畔等语言都是形容黄土高原地貌特征的民间俗语。
      从古到今,陕北黄土高原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古代的陕北包括内蒙古地区大多数人是夏朝北支后裔,有四千多年的历史。那时,陕北的黄土高原只有“狼”与“羊”文化。我还听说,当地的陕北民歌的起源就与该文化有关。带着这个疑问,2015年3月至9月期间,我拜访了几位当地的历史学家、文学工作者和民间艺人,他们告诉我“现在咱们唱的陕北民歌确实与古时的“狼”和“羊”文化有关联......”
      在与专家们闲聊时还得知:陕北民歌那些高亢、婉转的曲调和歌词既是民间生活的结晶,也是从大自然学习的结果。如果站在“山疙瘩”上或山梁上唱民歌,悠扬高亢的声音能撞进听者的心房。歌者往往用即兴的唱法赋诉苦乐、爱憎和直抒衷肠。那些能“捅破天”“掀翻地”的声调,让人感到有种浪涛般涌来的悲怆与苍凉,就好似从天空中忽如其来的像神一般的声音,既有原始宗教般的魔力又有撕心裂肺的冲动,十里八里的人们都能听见。我想: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他还是人么?跟“土坷垃”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汉们讲:陕北民歌包括宁夏的“花儿”曲调都是从狼和羊的叫声以及黄土高原风的吼声转化而来的,比如“啊...东方你就要那个红,啊...太阳你就要那个升......。三哥哥今天要出远门,刮风(哈雨)下雨打雷声呼儿嗨呦,倒叫(额)我妹子不放心......”都是这样的歌。无论这样的说法是否证实,但从民歌的旋律和音韵上分析确实有相似之处。
      人们常说:解读区域习俗文化的特点,是认识区域文化特征的一把钥匙。今年到陕北安塞县的山区与当地的老汉们闲聊时得知:在陕北,每个县每个乡村都有各自的特点,甚至信仰与生活习惯也有所不同,可以这样形容陕北“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老汉们说:“我们陕北人的信仰和生活习惯就像这任性的黄土地,想种啥就种啥、想咋种就咋种......”
      如果你到了陕北,可以看到,每个乡村都有庙,庙里供着不同的神。自从改革开放后,当地百姓还引进了“外国神”。在陕北人的头上有“万神集聚”之说。
      2015年10月21日,我又一次来到了赫赫有名的陕北腰鼓发源地安塞县,这里是中石油长庆油田公司天然气的重要产区。当天,在化子坪镇杨家沟村的山茆上,我参加了长庆油田公司南50集气站和天然气管道支线开工仪式。仪式宣布结束时,发电机的轰鸣声与鞭炮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里回荡。工人们随后推着电焊机,拉着电缆,准备打火开焊,我也准备好了摄影器材,准备摄影拍照。好一阵,工人们手里拿着焊枪,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不动。我上前问道:“是不是还有工具和设备没有设备到位?”工人们没有说话,只是努努嘴,意思是让我往下看,只见一对夫妻和两个年轻人拿着大包的东西,往山上走。我连忙迎了上去,走到近前才得知是分包工程队伍的负责人,他们走到半山腰停住脚步,然后从包中拿出上供的香烛、水果、纸钱摆在山道边,双膝跪在地,点燃蜡烛和纸钱后,恭恭敬敬插在山道的土堆上,嘴里念念有词“拜上山神土地,我们来到您的风水宝地,打扰了您的清静,请山神土地不要怪罪,安排一点小礼,请山神土地老爷子笑纳,保佑我们的工人们平安......”
      在长庆油田地面产能工程的建设队伍中,大部分都来自陕北地区的各大工程公司,大多数工人都是陕西本地人。陕北人在山里干工程,无论工程大小都要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那就是拜山。拜山,已经成了本地不成文的规定。这种仪式既不是祭祖也不是纪念先人,但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得到山神的佑护。无论是老年人或当代的年轻人都深信不疑。其实,全国各地的工程公司开工典礼都几呼一样,动土先祭土地,开山要拜山神,这应算中华几千年留存下来的风俗,说不上迷信活动,求个平安,找个心里安慰而已。
      “你们这么虔诚的祷告,让我很感动。但是,世界上有山神吗?”我向刚拜完山神的那几位工程队的负责人问道。“嘿嘿,这很简单,你信就有,你不信就没有。2009年,我去过西藏,当我从康定坐长途汽车去色达,经过几座高山之顶时,车内不少藏民都将头伸出车窗大声叫唤,并将白色的面粉、撕碎的白纸、白布条等物扔出窗外;面粉、白纸、白布条,随风一吹,盘旋升腾,直冲云霄。藏民们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山神的敬畏和礼拜......”
      其实,我也相信,任何大地、山川、河流与胡泊都有规律和有灵性,人人都要敬畏大自然、既是呵护大自然也是在呵护自己。随意违反其规律,总有一天会得到惩罚,这是不争的事实。陕北的黄土高原腹地的山涧、沟壑纵横,“拜山”之举是为了鼓励工人不畏艰难,拼搏向前的精神,也是保护环境,提高自信心的一种方式。
      陕北人的信仰和习俗虽然多样,但绝不会靠天吃饭,盲目的崇拜。因为,陕北人自古就有勤劳、善良、开朗、豪爽的性格,不会做凭空想象和不符合现实的事情。另外,黄土高坡上的男人、婆姨们的性格要比沿海的“婆姨”奔放得多,有时让人瞠目结舌。比如:听到远处有人吼歌,她们会从窑洞里窜出来对上几句,然后回到窑洞内继续忙家务,沿海地区的“婆姨”很少会这么做。
      中石油的建设者长期工作在鸟无人烟的戈壁沙漠和人烟稀少的偏远山区,安全和危险时常伴随着脚下的征程,他们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已经总结出科学严谨的工作方法和自己的哲学观点。有几位在一线施工的员工告诉我“其实,拜佛、拜神就是拜自己,自己就是神,自己就是佛......”、“拜山神就是培养一种谦卑态度,心中的触动......”
      陕北黄土高原的夏季,中石油的建设者们常年在烈日高照似火烧,汗淌衣衫肤起泡的环境下工作;冬季,在刺骨的寒风和雨雪中时常可以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如果你有机会来到他们身边,送他们一杯热茶;闲暇时,说说人间冷暖,探讨民间习俗文化和解读自然规律,共倡人与自然相濡以沫的依赖与和谐,这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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