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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位置:首页 >> 小说• 散文 >>  散文• 随笔 >> 昆鸟:不打扰事物的光
    昆鸟:不打扰事物的光
    • 作者:昆鸟 更新时间:2015-12-23 03:00:59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128

      江汀在整个“80后”这代诗人中是个重要的存在,不是说他代表了这代诗人的某种普遍气质,恰恰相反,他摆脱了这代人惯有的诗歌习气。这个习气是什么?那就是还没有找到诗,就先有了“诗学”。在这里,“诗学”是个笼统的概念,泛指诗歌观念。于是,这一代人的写作,很容易陷入一种过早的、然而是虚假的成熟,从此再也无法接近真正的成熟,就像那些生了病的果实总是最早变红一样。
      观念上的过早成熟,确切说是定型,使诗人在处理内心经验时反复进行程式化操作,写出来的诗血肉尽失,类同死物,要么就只能恰当地处理某一类经验。这并不是说,诗人必须面对多么广阔的经验,而是说在对自己最有效的那部分经验之内,一个诗人始终应该保持一种敞开状态,保持新鲜的感应,并信任这种感应,这比信奉一种“诗学”要高级得多。
      江汀所有的诗都安分而又充分地驻守在基本的情感之内,因此,它们总是显得如此纯粹,具有一种罕见的感兴效果。这是江汀应当引以为傲的素质,我把这种素质称为歌唱性。歌唱性和音乐性是两个概念,他不牵扯修辞层面的节奏和音韵,而是一种情绪运动的流畅与和谐。在这一点上,我把江汀视为一个古典诗人。
      很多现代诗人谈《诗经》,很多人也试图接上这一传统,但大部分都不过是试穿了一下《诗经》的修辞外衣,或者对经典意象的符号化挪用,没有找到真正的泉眼。江汀从没有这样的诗学野心,他只有诗歌的野心,但却无意间踩到了这个泉眼上。因为,诗歌作为诗歌,它的基本规定从源头处就具备了,而且永远有效。诗歌之第一义,就是兴发,正如《国风》所示。无论是缘情和言志,皆不出兴发的范畴。
      2007年到2014年间,江汀写了上百首诗,而最近结集出版的《来自邻人的光》总共收录49首。这个数量对一个有志于诗歌写作的人来说真的很少,算下来,两个月才有一首成型的作品。写作对于江汀来说总是困难的,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写作的才能,而是,在驱动力不足的情况下,他倾向于不写。所谓兴发,不是诗人抒发情绪那么简单,只有当某种内在经验经过审视、提纯之后,构成一种写作驱动的时候,诗才真正地存在,而且,这个诗还不是文字的诗,而写诗就是为这个先在的诗赋形的过程。对抒情诗人来讲,只有这样写出的诗才是高质量的诗、真诗,这决定了它不会太多,否则就将进入自我重复。
      而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张杭认为在江汀的诗中总会隐约地看到“理型”存在的原因。事实上,越是自然的、本真的、忠实于经验和表象的东西,越是接近精神、秩序的本来面目,因为精神、秩序从来不是人能制造的,本就嵌合在表象之中。而一味追求高蹈和警辟,则容易落入空疏和乖妄。另一方面,对经验的把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方面是对感受力的要求很高,另一方面是意象储备和语言技巧。而江汀的感受力和传达能力都很强,这让他的诗看起来既独特又成熟。
      我说过,江汀的诗似乎一直在低声部中行进,读江汀的诗,不要试图寻找警句(他并不缺乏警句,只是不那么容易分辨,江汀诗歌的险处就在平静之中),而必须关注他整个诗歌织体的形成。在他的不少诗中,似乎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叙事感(江汀最好的诗往往有这样的段落),但从来都不是在叙事,而是一种观看过程和情绪流动。
      三月的夜晚我背着书籍/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迅速地躺下,/仿佛那是必须做的事。//我父亲的年龄是墨水,/在黑夜里——隐隐绰绰地——浮起。/在入睡前被辨认。(《三月之诗》)
      我一直觉得江汀有一种普鲁斯特式的灵魂,身边的事物、微弱的记忆,都能让他着迷,一些简单的情境在他那儿就可能变成预言。但他从不起身去拥抱它,也不会走开,只是就那么看着。我有位朋友看了江汀的诗之后说,感觉江汀就像一个幽灵,随时可能走在一个地方,但什么也不触碰,仿佛怕打扰了这个世界似的。
      在公路的边缘,我停下/搭乘遇见的第一辆公共汽车。/我在那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你是我的苦思冥想》)
      这节诗就像一段普通的生活记录,但却有一种非常完整的氛围,自成世界。类似的还有:
      出门之前,我注视天花板,/那个简易的吊灯,我愿称之为室内的星辰。/我努力想要记得,我们这儿是否曾有过露天的时代。(《早上,世界已经存在很久了》)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他写于2014年秋天的两首诗,在这两首诗中,江汀抛弃了那些惯见的诗性词语,进入了纯粹的个人的语调,表达得如此贴切,如此特别。其中一首叫《复原》,另一首是《我熟悉这个小区的老人》,最后两节是这样的:
      雾气进入了走廊,像墨汁被稀释。/像毛衣包裹着我们,你很难说出那种不适。/他们有他们的真实。/他们涌来擦拭玻璃。外面灯火通明。//一个被训练过的黄昏,进入我们的语音。/我和那么多的幽灵们互相辨认。/城市蒙上了灰尘,如白色雕塑,废弃在童年画册里。
      这首诗中那种“很难说出”的不适,我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但从来没有人表达得这么好。身边一切的东西并不是变得不真实了,而是变得非常异己,就好像那是另一个世界,自己根本无法踏足,但它就在你眼前。于是,你只好“和那么多幽灵互相辨认”。“我和那么多的幽灵们互相辨认”,这样的句子就是典型的江汀式警句,类似的还有“世上走着我的任意一个姐妹”(《瞬间》),而不是《奥西普》中那句经常被提到的“即使没有世纪,痛苦也高过粮仓”,这不是江汀的方式。
      江汀的很多作品都与阅读经验有关,而他一直心仪俄罗斯白银时代的诗歌,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曼德尔施塔姆和帕斯捷尔纳克。在诗歌评论、诗歌观点上,他的确受曼德尔施塔姆影响较大,但在诗风上则非常接近帕斯捷尔纳克,把个体情绪融化在周遭事物之中,而不用高分贝的声音说话。显然,他追随的是那个成熟的帕斯捷尔纳克,而不是那个未来派喽啰,还有那个更年轻的狂想者。
      作为一个阶段性的结集,《来自邻人的光》所呈现的诗歌面貌也许只是阶段性的,而无论江汀未来的写作走向何方,这本书都是值得一读的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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