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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旭斌:望着一棵树
    • 作者:牛旭斌 更新时间:2015-11-27 03:26:21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196

      望着一棵树,就会说出许多话来,那棵个头已穿过瓦房顶到天空的树,在小的时候比我还小。我努力跳起来,也够不上过去的树。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是离群别处,还有几十年来时过境迁阻隔开来的落差。
      时间太快了,你走得再慢它都不侯你。庄稼倒茬,你错过了春播,一错就是一季,就是一年,就是一茬收成。相继离开的发小、伙伴,还都记着小树的生长,树叶枯了春天又绿了,牛儿上山傍晚归圈了,黎明起来柴门关住了,风高夜寒偷着下雪了。
      树老得满身皱纹和节巴的时候,再浇多少水再怎样修剪,都无法返还成幼苗了,就像一个人长大后,永远都不能再回到童年里。
      走过的路上还有落叶,那些只走过一次的路,路旁的树木和建筑,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地形了。这时候容易迷路,特别是大雪封住整个小镇的山川时,走了上万次的夏家湾、柳树坝,老得找不到过去影迹的北街,清真寺在我的记忆里翻修过四五次。可以推测出这里的阿訇也已经历五代。少平是我同学中最本分的孩子,二狗骑着摩托车贩山货,春虎从最早拉架子车,到现在已经换了6辆小汽车,初冬的迷雾整日地裹着村庄,新建的别墅,鲜亮的色彩在寒风中,显得更加清冷。土坎下面的油菜地畔,堆着生活垃圾,最醒目的是一个废弃的磨面机,被扔掉的铁皮兜子。看来,废铁都不值钱了,据说村里人已经不磨面了,田地荒芜了,牛圈都推平了。昔日农业链上环环相扣的生活,已经解体了。在这个村子里,村改社区,已经没有一户农民了。多年的经商打工,许多农民不指望黄土地了。空空的水库边,没有就着池塘浣衣的人。
      工业化、机械化的文明,让村庄幸福得已嗅不到柴烟的气息。不用动火也能吃饭了,不用擀面能买到面条面片了,社会分工越来越细,村庄和村庄越来越近,人的名字,慢慢陌生。
      什么都在变,看不出来变的过程,但事情确实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大树周围的耳房、柴房、豆腐房拆掉了,碌碡在哪儿闲伫着,背架子、镰刀和草帽挂在山墙上,蜘蛛竖着结网,风斜着吹来,天连续十天半月阴着面孔。
      四下的屋檐都朝着院子顺摆,雨水敲打灰色的屋顶,敲打仰着的和卧着的瓦当,然后又沿瓦沟,从前檐的滴水勾檐落下,泥地被砸出一个个小雨坑,雨水叮咚,在夜晚一响就是一透夜,雨溢出来,顺院子恣肆慢淌,低陷处汇成浅流,小潭。十多挂玉米顺土墙吊在房檐下,像给房子穿上黄色的马甲,没有被玉米遮挡住的窗户,就像衣服两边的两个口袋。
      门开着,半扇虚掩,秋后的西风刚好吹不进去,祖母的拐棍,忘倚在门旮旯。一只还冒热气的绿洋瓷碗,是父亲放在门樽上的,他忙着顾不上吃饭,又去磨坊,要赶在天黑彻前把一家人吃的面和一圈家畜吃的麸皮背回来。
      院头不踏脚印的地方,苔藓铺满秋院,落叶掩盖土路。冬天随傍晚轻纱般织来的大雾,让黄昏与夜色来得更早,点亮的灯盏下,光线昏黄,炊烟中飘来饭熟的香味。把泥巴的鞋子脱在耳房旮旯。祖母听见我们的响动说:饿了一天了,书包放下,赶紧来吃饭,你们最爱的擀长面。
      往事模糊,很少再去爬上村庄后面的山顶,翻过放牛的山坡,去那里看世界。村庄的大山已被采石场挖去半块脸,我不愿抬头,不愿上到山顶去,是逃避去揣摩它的疼痛,不愿去正视它的败相。小镇的街面改造成古镇的风貌,木门木窗,俨然一个历史遗忘的角落。
      珍惜过去,那是我们今天命运的前程。我愿如草木之子放养于大自然,看见风吹草地的律动,太阳让露水闪光,记录雨珠打湿周身的潮气和软暖,喜欢智利诗人聂鲁达“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深远又庸常地生活,在本真中相信花香,保持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必悲痛,不必气愤。在苦闷的日子里需要克制,相信吧,欢乐的日子就要来临”。其实,过去一个人的时候,四处漂泊的时候,也没有害怕过寂寞,害怕过失败。
      在天越来越冷的日子里,我愿腾出一个冬天回到童年,回到十万大山里的寨子,一起斑鸠跳崖,一起在树上吊猴,蹲下身伸出手抓商店柜台瓷盆里的糖果,和老爷爷们靠在草垛晒太阳。给拖拉机水箱口放上鸡蛋。把家里的洋芋偷出去躲在公路下面的涵洞里烧。用弹弓打树林里的鸟,跟生产队干部修梯田,虽然他们整过我、见不得小孩,但我想念他们。
      我们约好在夏家湾,等少平,最后一窝的洋芋还没有烧熟,我们的生活,还缺一把柴来引燃。你还在那山坡上唱,白云被你唱得飘起了轻盈的身子。你还在那山坡上笑,野花被你笑得开成了一地的花瓣。谁还被堵在路上,与邻村的孩子打架,我怀念一颗初心,和少年的烂漫。
      这个时候,我们的手背、耳朵在刺骨寒风中冻肿,红脸蛋像酒柿子。我们身上到处伤疤,走起路来就像安上了车轮。我们把最难表达的话写成信。我们爬到房顶摘杏,摘樱桃,坐在树梢上看露天电影。我们自己做鱼钩和火炉,坐在草坡上数下山的汽车。我们一起回忆水桃和覆盆的味道只咽唾沫……这样的生活,梦中梦到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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