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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淦:三郎寻妻
    • 作者:沈淦 更新时间:2015-11-23 03:10:36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279


    公元1645年,清军攻灭南京的南明弘光小朝廷后,又血洗江阴城,无数平民百姓丧生于屠刀之下。城里有个叫戚三郎的平民,与妻子王氏感情很深,夫妇俩都乐善好施,一个儿子才刚满五岁。他们家住在关帝庙的对面,夫妇俩都虔诚地奉祀关帝,每逢初一与十五,天不亮就恭恭敬敬地到庙中进香,二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城破之时,戚三郎也被清兵捉住了,清兵将他五花大绑,又砍了好几刀。就在他被推推拽拽地押着经过大街时,看见妻子也被几个清兵拽着向另一个方向而去。戚三郎大声呼号着扑向妻子,几个清兵又恶狠狠地砍了他几刀。他前后共受了十三处伤,头上也挨了一刀,在被推拥着经过关帝庙时,实在捱不下去了,便“扑咚”一声跌倒于地。清兵见他气若游丝,也就舍之而去。戚三郎的心中却很明白,暗想:我一生虔诚地拜祀关圣帝君,今天能够死于其庙门外,也该满足了。可是过了好一阵,并没有死去,于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又使他满怀希望地想:“关圣帝君神威赫赫,或许会救援我呢。”此时天已经黑了,三郎忽然觉得庙中似乎有点异样,过了一会儿,捆在他身上的绳子竟然无缘无故地崩断了,而且崩裂之声似弓弦乍响,又如霹雳轰鸣。三郎左臂受伤很重,右臂只受了点轻伤,绳索既断,得以用右手扶住头——他脖颈上吃了一刀,脑袋也快掉下来了,只有喉管还连着未断。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头扶正。此时心如明镜,暗想:果然是关帝显圣,来援助我了。

    一夜无话。天亮以后,不断有三五成群的清兵经过关帝庙前,然而见戚三郎血肉模糊,以为是具死尸,谁也不来理会。直到黄昏时分,只见一个老公公与一个老婆婆蹒跚着走过来,怜悯地说:“这不是戚三郎么?他快要死了,我们何不将他送回家去呢?”三郎已经昏昏沉沉地了,然而尚能分辨出:老公公姓钱,老婆婆姓沈,都是自己的邻居。两个老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搭回家中,又烧了姜汤慢慢地喂他。过了两天,两个老人过来说:“清兵已经封了刀,而且听说快要开拔到别处去了,三郎可以活命了。”从这以后,两个老人也不再来了。三郎头颈间的血浆已经凝结,倒觉得这颗脑袋比较安稳地长在脖颈上了,于是渐渐地能够坐起来了。可是环视室中,粮食及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粗笨的家具,唯有五岁的儿子小宝依在身边哀哀哭泣。再一看,屋中还有两具已经僵硬了的尸体,细细一辨,竟然正是那钱公公与沈婆婆!三郎吓坏了,过了好一阵,终于领悟:这两个老人其实先已死了,又奉关帝的命令来救援自己的。想想只有这种可能性了,便挣扎着爬起来,捱到关帝庙中,欲跪地拜谢,身子却不能弯曲;想站着做个磕头的姿势,脖子间一阵酸痛,似乎头又要掉下来了。万般无奈,只得倚在门槛上,对着关帝的神像祷告道:“我的这条命就是靠关帝救活的,愿关帝继续庇佑我。”转念又想:钱公公与沈婆婆死后还来救助我,我怎能让他们的尸体暴露于外呢?嗯,我家中倒有一些木料,可以做两口棺材,然而从哪儿去找匠人呢?忽然想起:围城之前,曾有一批工匠在关帝庙中修葺房舍,因为清兵围城,活儿尚未做完。我到庙里四处找找,说不定还有匠人在这儿呢。果然,在一个僻静处,有三个木匠正斜靠着门闲聊。三郎将要求向他们一说,三个木匠二话不说,就跟着到了他家。三郎将堆着的木料指给他们看,木匠们就开始操作了。三郎又匍匐着出去,想讨点米来熬点粥充饥,可是整整半天都一无所获——城中几乎已没有活人,到哪儿去讨?最后好不容易在一间空屋里发现了半袋炒米,就挣扎着驮回家中。进屋一看,三个木匠已不知去向,却有五口棺材堆在堂中。三郎好生奇怪:我与他们说好了做两口的,他们做五口棺材干什么?而且,他们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呢?再到关帝庙一看:庙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走到庙角原先那僻静的屋前时,但见一具尸首倒在门外,两具尸首倒在门内,细细一看,竟然正是刚才那三个木匠!三郎又惊又怕,再细细一想:又是关帝显灵,让死人来做工,完成了这五口棺材。此时,清兵已离城远去,外出逃命的城中居民也陆陆续续地返回家园,三郎就央请几个熟人,将钱公公、沈婆婆以及三个木匠的尸体殓入棺中,葬于城外空旷之处。由于数次得到关圣帝君的护佑,三郎的伤势渐渐平复,再次到庙中时,就能够跪地拜谢了。三郎又恭恭敬敬地祷祝道:“帝君的浩荡恩德,小民终身铭感。只是小民的妻子不知流落于何处,帝君能否于梦中给予启示呢?”当天夜里,果然梦见关帝托梦道:“快去快去!数里之外有只船在等着你呢。如果过了下个月十四日,你与妻子就终身难以团聚了。”三郎突然惊醒,关帝的嘱咐似乎还在耳边,再也没有睡意了,天色微明,就背着小宝出了城。

    到了运河边上的一个亭子里时,戚三郎见岸边的柳荫下停靠着一只小船,有个汉子站在船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三郎上前打了个招呼,二人便互通姓名,那人叫成三。三郎问他在此何干。成三答道:“我的妻子被清兵掳掠着向南方去了。我准备驾着这只船去寻访。然而孤单单地一个人有诸多不便,思量着邑中失去妻室的人多着呢,何不等个伴儿一起出发呢。因此在这儿观望迟疑啊。”三郎连忙说:“关圣帝君启示我了,我也要为这个孩子寻找母亲,如能搭乘阁下的船同行,真是幸事啊!”就把夜间关帝托梦的经过告诉了成三。成三拍着额角说:“戚兄德行高深,因此得到神灵的护佑,定能与妻子破镜重圆。我虽然没有什么高尚的德行,然而借着戚兄的福佑,分一点神灵之赐,说不定也能遇到我那如浮萍断梗的妻子呢。”说到这儿,两人都流下了心酸的眼泪。由于患难之间,意气相通,两人便同船而行,而且谈得十分投机。这一天,船抵溧阳,两人将船停在北门外,就进入城中。到了一个四通八达的大路上时,戚三郎就在墙上贴了一张寻妻告示,上面写着:“江阴戚三郎,寻觅妻子王氏。有能告知其下落者,愿以重金酬谢。”成三也在相隔约二三十步的墙上贴了一份内容差不多的告示。过了两天,果然有人找到船上,对戚三郎说:“快把银子给我,我将你妻子的下落告诉你。”三郎虽然纸上这么写,其实是虚妄之语,他哪里拿得出银子来呢,便对来人说:“我实在没有银子,不过是希望能与妻子见上一面罢了。”那人叹道:“夫妻失散,固然是伤心事。然而世上难道有不拿出银子就指望与妻子团聚的人么?”说完,转身就走。成三急忙拉住那人说:“这位大哥尊姓?请略留步。我的这位戚兄,因为得到关圣帝君的启示,才一路寻访妻子到了此处,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啊。城已屠,家已破,哪里还有银子呢?万望大哥见谅。”那人听了,也颇怜悯,便对三郎说:“我叫王四。我将你妻子的所在告诉你,不拿你一文钱,也是很容易的事。然而你既无银子,那人却是赳赳武夫,未必像我这样好说话,你能赤手空拳地就将妻子讨回来么?”三郎急忙问:“我的妻子究竟在什么地方?”王四道:“征战的清军无法携带妇女,便将掳掠的妇女卖给了驻防的军队。我倒听说有个江阴王氏在某驻防营一个姓郝的总旗官那儿。”三郎与成三都面面相觑:郝总旗既然用钱将王氏买下来了,断然不会再白白归还,怎么办?王四见二人凄惶的模样,忽然问三郎:“你有什么特长?”三郎答道:“我曾经中过秀才,字写得不错。”王四道:“有法子了!城西有个姓方的员外,曾经在报恩寺里许下愿:请人抄写一百部《楞严经》,布施四方,以宏扬佛法。你如果确实字写得不错,倒可以挣几两银子,事情或许就有转机了。你何不赶快去?”三郎就将小宝托成三照应,王四又自告奋勇地带路。二人到了方员外处。方员外问明来由,又看了三郎试写的几个字,既对他一手漂亮的书法深为钦佩,又对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当即拿出十两银子赠送给他,说:“快去将你的妻子赎出来,抄经的事儿以后再说吧。”王四便踉踉跄跄地将三郎带到郝总旗处。偏偏郝总旗不在,郝妻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三郎说明缘故,郝妻道:“我这儿确实有个江阴王氏,你将银子给我,我就把你的妻子还给你。”三郎见她并不计较银子的多少,大喜,就将十两银子都交给了她。郝妻拿着银子进去了,好一阵不见动静。又过了好一阵,郝妻出来了,却问二人:“你们来干什么?”三郎与王四都大惊失色,三郎道:“我刚才给了你十两银子,以赎回妻子。你怎么竟忘了?”郝妻故作惊讶地说:“何处狂徒,竟敢诬我得了你的银子,真是岂有此理!这儿根本就没有你的妻子,我怎么会收你的银子!”便喝令守门人操着棍棒,将他们赶出门外。三郎痛哭流涕,并埋怨王四,王四也无可奈何。

    戚三郎回到船上时,天已经黑了。成三正与小宝在盼望三郎携妻同归,却见他单身而回,惊问原因。三郎将经过一说,成三气得双眼圆瞪,吼道:“既未赎回妻子,又失掉了银子,倒还不如拼掉一命呢,你怎么倒回来了!明天我与你一齐去!”第二天,三郎携着小宝,与成三一同来到郝总旗处,在门外大声叫嚷。郝总旗正在院子里调教猎鹰,听到叫声,就吩咐将他们唤进来。成三一见郝总旗,就怒目圆睁,嗷嗷吼道:“我叫成三,这个是我的朋友戚三郎。他的妻子在你这儿,昨天带着银子来赎妻。你家夫人收了银子,却又不肯放人。我与我的朋友都遭城陷家破之灾,夫妇失散,离死亡不过是咫尺之遥罢了。无家是死,失去妻子是死,失去银子也是死。你如果不将戚三郎的妻子还给他,十步之内,我只有用颈中鲜血溅于你身上了!”说完,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准备自杀。郝总旗也来了火,急忙制止道:“岂有此理!我的妻子怎么会贪冒你的银子呢?你且慢自杀,待我进去询问。如果真有此事,我也不会再拿她当妻子了!”便急急进入内室。过了好一阵,只听见里面传出喧哗声、吵闹声、郝总旗的叱骂声;不一会儿,又听到劈里啪啦的鞭打声和一个女子的哭泣求饶声。三郎与成三都跪在外面高声呼唤道:“总旗大人,不要责打夫人了,只要能还人,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又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郝总旗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将十两银子往地上一扔,说:“这是你们的银子,快些拿去吧!”成三跪地再拜道:“戚三郎急于得妻,并不急于得银。况且你们家收下银子已经隔了夜了,怎能又吐出来呢?郝大人是当官的,怎会有这些不义之行呢?”郝总旗叹道:“你真是位义士啊!为了朋友,竟然以死相争。说实话,戚三郎的这么点银子,怎够赎回他的妻子!然而我敬佩你这样的义士,何必计较银子!我这就将王氏还给你的朋友。”说着,便吩咐一个老嬷子,将王氏唤出来。三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出来的妇人,以为快要与妻子团圆了。哪知看看又不像,一直走到近前,果然不是。那边成三却急步上前,与妇人抱头痛哭——出来的竟然是成三的妻子!原来,成三的妻子也姓王,被清兵掳去后转卖给了郝总旗。就在郝总旗将她带回家中时,成妻乘无人注意,悄悄地在旅舍的墙壁上写道:“我是江阴成三郎的妻子王氏,掳后被某驻防营总旗官郝某买去。望有见此字者通知我的丈夫。王氏泣拜。”由于时间长了,“成”字的中间部分略有剥落,变成了“戊”字。而王四看了戚三郎的寻妻告示后,以为正是成妻所寻之人,就去告诉了戚。郝总旗见王氏反倒归了成三,大为惊讶地说:“怪事怪事!你冒死为朋友争执,结果却是为自己争了一番。可见天下仗义之人,总会有好报应的。这是天意让你们夫妇团聚啊,你快带着妻子走吧。”成三却道:“银子是戚三郎出的,人却赎出来归了我。我往哪儿去!我一走,则不但戚三郎的银子没了,我也确实变成为自己争执了,岂不让人耻笑?”郝总旗问:“那你说怎么办?”成三道:“我是一介平民,没有别的本事,倒有几分蛮力,我的妻子也精于女红。总旗大人如能收容我们夫妇,则我们夫妇情愿卖身于此。恳请总旗大人将我们的二十两卖身银给戚三郎,让他再去寻找自己的妻子。我在这儿喂牲口、扫马粪;妻子在这儿汲水烧火洗衣服。我们夫妇决无怨言。”郝总旗感慨地说:“真是侠肝义胆啊!然而我这儿没有用你们之处。这儿有个姓张的将军,正在寻觅夫役,我倒可以替你们去说一说。”说完,就急步而出,戚三郎与成三则紧随于后。到了张将军署中,张将军听了郝总旗的介绍,当即应允,并拿出二十两银子,立下卖身契券。双方签字画押毕,成三就将银子交给戚三郎。戚三郎道:“你为了朋友义气,夫妇双双卖身为奴为婢,希望能够让我也夫妻团圆。然而我的妻子究竟在哪儿呢?茫茫人海,我即使拿了银子,又到何处去寻觅妻子呢?”成三也觉凄然,与戚三郎絮絮而语,两人都泪流满面,不忍分手。张将军看了也颇感动,就对戚三郎说:“你姑且将这银子拿了去,如有什么消息就来告诉我。我这儿也设法替你打听打听。”戚三郎见张将军地位显赫,暗想:我的妻子多半也被卖到官宦之家了。如果这张将军肯替我打听,还愁找不到么?便跪下来磕头谢道:“将军肯顾念我,真是我的大幸。然而我只拿出了十两银子,成三卖身后却加倍地偿还了我。他如此仗义,我怎敢好利忘义地予以接受?可是成三因为我那十两银子才寻到了妻子,我如果只接受一半,还十两给他,他必然也不肯接受。像我这样穷愁落魄,得了银子随手就会花光。银子花光了妻子却仍然找不到,而且还辜负了将军与成三的一片苦心。思来想去,还是将银子存放在将军这儿吧,但请将军替我寻访妻子。妻子找到后,我即使花掉这二十两银子去赎,也算是无愧于义友成三了。”张将军一听有理,就收下了银子,并嘱咐戚三郎道:“你在何处安身以后,就来告诉我。你自己也要多方寻觅,不能只依赖我一个人。”戚三郎允诺而别。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成三正在将军宅中扫庭院、铲马粪,经过一幢比较破旧的房屋时,听到里面有好多女人说话的声音,有几个还操着江阴的乡音。成三暗想:假如戚三郎的妻子也在这儿,有谁会知道!于是便转到门边,也操着江阴的乡音,高声说:“唉,戚三郎叫我替他寻找妻子,真不知道她在不在这儿呢。”说完,便探头偷偷地向里面张望。一个妇女听了,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监守者就在旁边,便又低下了头。成三心中一动,以后就经常在这儿转悠。到了晚上,几个妇女上厕所,只听一个妇女也用江阴话说:“这手纸嵌进墙缝里,等明天再来用。”成三在远处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觉得有点不同寻常。待人静后,急忙到厕所边的墙缝里取了那张手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戚三郎的妻子王氏就在此处。望阁下快快通知我的丈夫。”成三喜出望外,急忙去告诉了戚三郎。次日一早,戚三郎先携着儿子小宝去恳求郝总旗出面。郝总旗爽快地答应了,陪着他一齐进入将军署中。戚三郎跪在张将军面前说:“连日来寻觅妻子的所在,听说就在将军这儿。万望将军怜悯我。”张将军起先吃了一惊,接着就于拘押在署的妇女中查询,果然第一名就是戚三郎的妻子——江阴王氏。张将军吩咐让王氏出来与丈夫相见。戚三郎见了妻子,惊愕之中,未敢遽然相认,心神不宁之际,似乎忘了悲,也忘了喜;而儿子小宝见了王氏,立即呼喊着直扑母亲怀中,痛哭失声。王氏也俯身捧着儿子的脸蛋,大放悲声。到了这时,戚三郎才像突然醒悟似的,涕泪交迸。此时,成三也闻声而至,与戚三郎一齐跪在张将军面前,戚妻也跪下了,听候张将军处置。张将军皱着眉头对戚三郎说:“这确实是你的妻子,因为颇有姿色,被遴选为落难妇女中的第一人,价值五十两银子呢。如今你的银子连半数也不到,就指望得到她么?”戚三郎呆住了,无计可施。成三见状,就上前恳求道:“我们城陷家破,从哪儿弄来许多银子呢,万望将军怜悯。”又将戚三郎如何得到关帝护佑、关帝如何托梦要他寻妻等情一一娓娓而诉,又央请郝总旗也帮着求求情,希望能够打动张将军。可是张将军说:“我自从买了这些落难女子后,且不说每天管吃管喝,开销多少,至今尚无一个家属来赎。今天第一个,就减价一大半,此例一开,我如何向以后来赎人的解释?”因此坚决不同意。戚三郎眼看着妻子就在身边,却万难团聚,痛苦之情,难于言表,哽咽着说:“成三夫妇俩卖身为奴为婢,也只得到了二十两银子,都给了我。如今还不到半数。悠悠苍天啊,你叫我到哪儿再弄三十两银子来呢?”忍不住放声大哭。戚妻也痛哭不止。小宝见状,急得一会跑到母亲身边,一会儿跑到父亲身边,也号哭不止。成三也跪着哭求,成三之妻也跟着哭求,连郝总旗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那些仆役们见此情状,也流泪不止。张将军的姬妾婢媪等围过来观看,起先是流眼泪,接着便哭成了一条声。最后,连张将军也泪水涟涟,整个将军府哭声鼎沸,一片号啕。好一阵,张将军忽然一跃而起,说:“止住,止住!大家都别哭了。戚三郎,我将你的妻子还给你,也不要你的银子了。成三夫妇因为你的缘故而卖身于这儿,你们夫妇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乡,却让他们夫妇继续在这儿为奴为婢,即使他们夫妇不埋怨你,可你心中何安?你又如何酬谢他们?罢,罢,罢!我今天索性好事做到底,既还你妻子,也还你朋友夫妇吧。你们夫妇何不与朋友夫妇一齐回家去呢?这二十两银子也给你们,就作为你们的路费吧。”戚、成二对夫妇都喜出望外,正想拜谢时,张将军却止住他们,说:“别忙,戚三郎,我还有话说,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我看你的儿子既秀气,又聪明,我又爱又怜,你何不将他过继给我呢?我已经五十开外了,尚没有子嗣,不但不会将你的儿子当奴仆看待,而且将胜过亲生儿子呢。”这个要求大出戚三郎的意外,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戚妻急忙走到丈夫身边,与他耳语了一阵,便说:“孩子还小,得为他雇个奶妈呢。”戚三郎则膝行而前,对张将军说:“将军成全了我们两家夫妇,如今要过继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做儿子,有什么不可以呢!”张将军大喜,急忙上前抱起小宝。说也奇怪,小宝与张将军亲热得很,并不是太依恋父母亲的。张将军更加高兴,就唤戚三郎夫妇入内看坐,待之以亲戚之礼。过了一会儿,张将军领着小宝入室拜见各位亲人,又唤女佣替他沐浴换衣。当小宝衣冠一新地重新出来时,大家不由眼前一亮:果然好一个俊童!于是宾客仆从等都向着张将军团团跪拜,祝贺他有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儿子。戚三郎夫妇与成三夫妇便拜谢了张将军,回江阴而去。戚三郎算算初见张将军的日子,正好在关帝托梦的十四日之内。因此,人们都说,这是戚三郎夫妇虔诚地敬奉关帝,才得到了这种报答。

    戚三郎到家后,将妻子安顿好了,就仍然来到溧阳,替方员外抄写《楞严经》,一共抄了三个多月。这期间,他便经常到张将军署中看看小宝。每次来,张将军都赠送给他不少东西。若干年后,张将军病逝。由于他家资产甚厚,张家的那班族子们都垂涎三尺,于是闹哄哄地说小宝本姓戚,自己的父母尚健在,怎能继承我们张家的财产?接着便请了说客,劝小宝归宗——即离开张家,仍然回到戚家去。小宝正有此意,便乘机回到了父母身边。而张将军的那些姬妾——也就是小宝的“后母”们都很喜爱小宝,又极度厌恶那班贪婪的族子,就纷纷将一些值钱的东西赠送给小宝。因此,小宝携回了大量的金珠钱财,戚家便成了江阴的富户。戚三郎与成三亲如兄弟,成三夫妇也一直依戚家而居。小宝回来后,便出资将关帝庙修葺一新。远远近近的那些文人学士等纷纷赋诗撰文,以纪关帝显灵一事。戚三郎就请工匠将这些诗文都镌刻在庙东边的石碑上。



    江苏省南通市濠西园84幢601室 沈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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