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雪花又开了》



亲，窗外的绿竹成林了吗
向阳的坡上
可有鸟声，敲打着透明的风铃

那江边
是谁在弹琴
一江的冷风
一江的月色
一江瓦碎的梦

亲，今夜
北方的雪花又开了
灯下
我沿着额角的皱纹
一直走上我们初相遇的小径
那
草木正春深……



《云朵啊，云朵》



暮色涌上来了，坡上
隔年的落叶在风中翻卷
一片云飘过，又一片云飘过
昨夜，可有人来？

不敢问，远方到底有多远
——斜阳，沙岸，卵石，一池碧水
还有百亩榴花开也开不败的春天
在那青草越长越深的桥畔，小鹿来过吗
刺猬来过吗，小兔来过吗
你有没有给其中的一只命名叫
——艳

只是，我踮起脚尖
向来世望了又望
那个白衣素颜的女子在哪呢，她苦等的人儿在哪呢
暮色里，还是只有不尽的风沙
迷了我的眼……



《今夜月明》



崖前，云无心地飘着
天空
阔大，渺远
仿佛，生命只剩一瞬

若果真如此
就用这一瞬来回望前世吧——

前世，竹林深处
早晨的阳光悄悄湿了你的衣袖
黄昏的落花轻轻黏上我的罗裙
清香的溪流边
一定还有一间茅屋
还有绕树的长春藤

还记得那年年盛开的梨花吗
还记得那夜夜不止的丝琴吗
还记不记得
那舍弃了千世的荣华
也执意要牵着你的手去看的
山中的七颗星星

今夜，月亮又照进了林中
虫声，又唤醒了遍地枫红
迎着风，我想
站在你的目光中……



《不问归期》



是多久了，忧伤已经成蝶
借一杯清酒
幸福，可是我腮边的颜色？
雁字写满天空，流水又低下去了
弦上，落叶把光阴数了再数


只是，轻提裙角
向远方望了又望
却还是只有风
漫过一坡又一坡


不问归期吧
只说——
秋凉了，加衣呀
哥哥……



《风起时，想你》



月光，在山的那一边
只露出微微的红
偶尔，还有雷声传来
今夜，会下雨吗？

遍地的虫声
又淹没了夜色
它们，也无眠吗？

阶上，露更重了
轻拾落花——
一瓣，两瓣，三瓣

起风了，亲
在心里重复了千遍万遍
的那三个字
怎么还一直含在唇齿间……



《说到依兰》



说到依兰，首先要说到的是雪
这北方
无边无际的白
像极了一个人，一尘不染的内心

那天，你在电话里说
你听了北方的天气预报
我握紧手机，转头望向窗外

——车刚好经过一个小镇
阳光，照亮了屋脊上那两只鸽子的眼睛
而瓦上的雪
已在檐下汇成小溪，溪水里的天空
一直蓝，一直蓝
就像这一天通往依兰的这段行程
正好等于，或者长于我的一生……



《这个下午，有风》



这个下午，有风
林子里的蘑菇，红的，黄的，紫的，白的
仿佛身着阳光的孩子
让我相信
欢乐原来是多彩的

偶尔
叶落的声音
让这个世界更安静
我甚至可以听到蚂蚁们在欢笑，奔跑，窃窃私语

这个下午
白云一直在鸟声之上
我的目光一直在白云之上
而你在短信里说到的那些，一直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地平线上，一棵树》




地平线上，一棵树
仿佛
一只鸟儿，一只
孤独的 叫不出声音的鸟


夕光近了，天边
那黑黄相间的云彩
一直飘， 一直飘
远方的山谷里
会不会有两只小兽
清香的溪涧边
一只，抬头
小心地梳理着另一只的皮毛
一只，则低下头
饮另一只的影子


风吹来，野樱花徐徐飘落
一会儿，星星就会来
月亮就会来，一起来的
还会有那位吹笛子的少年吗？


夕光更近了，地平线上
一棵树，仿佛一只鸟
一只喑哑了的，折断了翅膀的
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