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声中盛开的虞美人
- 作者:卜献华 更新时间:2015-09-06 02:09:19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914次
公元前202年。垓下,项羽遭到了十面埋伏。刘邦的七十万大军把项羽十万大军团团围住。这是楚汉战争的最后一章。这是霸王和虞姬的最后一夜。此时,十面埋伏,旌旗蔽日,刀枪如林,箭在弦上。夜色四合时,军营四周楚歌声声,故事就从这一夜开始也在这一夜结束。
虞姬,为解霸王突围之忧,军帐内,拔剑起舞。歌声像泉水从岩隙中喷涌而出,断人肝肠。歌罢,挥剑自刎,芳魂一缕,破云裂锦。漫天烟火中绽放成绚丽的虞美人,直至宋的小令长调里终成词牌。花开花落是那些长短句最美的载体,将气势开合,千古真爱渡到诗词的旖旎惆怅里,成为永恒的词章。有着这样让人无限憧憬的凄婉之美,该是怎样的女子?
只可惜,司马迁在《项羽本纪》里,对虞姬描写得太简洁,只有寥寥数语:
“项王被汉军围于垓下,夜闻四面楚歌。“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常幸从,骏马名骓,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慷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阙,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美人的命运是水上无根的浮萍,天边易散的朝霞。
可是,虞姬薄命吗?有哪一个红颜能够赢得项羽这样英雄的真爱?又有哪一个红颜能在楚汉战争的风云中能够让爱情之花绽放出如此灿烂?
从项羽在吴中揭竿而起,他的英武就成了虞姬一生的魔障,她笼罩在他夺目的光芒下,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他。看他在新安杀了二十万秦兵,看他在洛阳烧了秦宫,大火三月不熄,看他追杀楚怀王,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就是这样一位铁血汉子,当看到自己部下生病时的痛苦,竟会难过得流泪。鸿门宴上执意不杀刘邦,广武楚汉对峙,他居然天真地对刘邦说,因我们争斗天下,百姓不得安宁,不如把这场战争化作你我之间恩怨,一决雌雄。后来签订鸿沟之约,他如诺放了刘邦的父亲和夫人。在夺取咸阳秦宫时,宫中无数美人都被分给诸侯。他只和虞姬身影相随。
这个痴情不绝的男人,最大的错误是他懂得美懂得艺术,更耽于欣赏美人,一颗敏感柔软的心永远需要女人的温情和艺术气息的环绕。他有这份艺术鉴赏力,他更有这份风流,他不假装,不矫情。他是她的知音。
南征北战中项羽只带着虞姬。是因为她美吗?对,她不仅风情万种,还会吟歌舞剑,曲是楚地从小就唱熟的曲调,词是每次临场发挥的即兴之作,而舞更是随心而动,一柄越女剑让她舞得英姿飒爽,缠绵跌宕。常常在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后霸王让虞姬舞剑给自己看,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有时也会在大帐闪烁的烛光里,在爱姬缠绵的歌声中沉沉睡去,他微微卷曲身子,手里还抓着一把金缕小刀。他是那么年轻,周身蓬勃着生命的火苗,那样一种红色,壮阔简单到没有杂色。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生贵族气质。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战斗就是他的目标,他只需要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他为战场而生也为战场死。
他是战神,灭暴秦。睢水之战,他以少胜多。霸王历来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在垓下,他遇到了自己的天敌。而这个天敌,竟然是从他的军营里走出的不起眼的小卒,韩信。韩信知道他,了解他。韩信是个有智有谋的将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遇到韩信,冥冥中,竟被一只牛皮风筝击中。月黑风高的夜晚,旷野死寂,一只玉箫吹出他故乡的歌谣。
四面楚歌,像软匕首刺向军心。顷刻,骨头和灵魂失去了威风。
大厦倾覆,乾坤无力。军帐里,霸王借酒消愁:爱姬,你再为我舞一曲吧。反正你听外面楚军已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楚歌遍野,他们唱的是罗敷曲还是越女歌?虞姬,我为你唱一支垓下歌吧,“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奈若何,虞兮虞兮若奈何。”他歌她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剑风凛冽,歌声凄怆。突然,飞旋的软甲中殷红绽放,虞姬之美达到极致,血染之处旋即长出姿态葱秀的虞美人。这突如其来的一抹鲜红,点缀在血雨腥风之中,盛开在四面楚歌声里。英雄美人的故事就此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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