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你走的时候
我藏在草垛背后
我家的老水牛
你象人一样满脸烦懑满脸忧愁
勤勤恳恳的一生你从牛犊子就开始劳作
虽然你也曾跳过、跑过、犟过
今天，你预感到绝不会是给你抱草下楼


拉你走的时候
你眼中噙满了泪水
晶莹的泪珠
是你十几年汗水凝就
泪水闪耀的光芒
把我的心一剑穿透
连同打翻时间老人斟满的苦酒


拉你走的时候
你步覆沉重
我知道你的心在泣血
为了你的主人为了这个家
你不得不忍辱负重
哪怕用你的生命作赌注
你也不肯相信人类善良背后的丑恶


拉你走的时候
我跳出来拽着你的尾巴不肯放手
舍不得你、舍不得我心爱的伙伴被牵走
你温暖的背膀曾经是我的安乐窝，死到临头
你舔着我的脸颊望我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温柔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互相依偎取暖吧
这肯定不会是故意作秀


"哞"！你仰天长啸
也许你明白这踏上的将是一条不归之路
你可知道？离开这个家后
你到达的终点将是屠宰场
你的全身即将被分割，被摆在牛肉铺
任随脑满肥肠的食客挑肥拣瘦
呜！呜！呜！呜！


老水牛，我家的老水牛
父亲把僵绳一递给生产队长
就如丧考妣一样嚎啕大哭
当时失去了劳动能力的老父亲
何偿不象你，老水牛
一条被人遗弃在寒风中
瑟瑟发抖、随时任人宰割的老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