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淦:字趣
- 作者:沈淦 更新时间:2015-05-28 02:20:59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036次
北宋宰相王安石著有《字说》一书,对训诂学的发展有一定贡献;然而,其中也有不少望文生义、任意发挥的例子,给当时与后世都留下不少笑柄。
王安石对“笃”字的解释是“以竹鞭马”。果然有道理,你想,以竹为鞭,抽打在马背上,怎会不发出“笃”、“笃”、“笃”的响声呢?王安石大概自认为这一解释不但准确、简直是精确无比了,非常得意。可是,忽然有一天,东坡先生问他:“以竹鞭马,固然为‘笃’;不过,如果以竹鞭犬,究竟有什么可‘笑’呀?”
原来,据清代大学者、著名文字学家朱骏声考证,古时候的“笑”字:竹字头,下面是一个“犬”字——北宋时期,想必也是这样了。于是,对于苏东坡的质疑,王安石只能是哑口无言了。
然而,东坡先生却并不罢休,又问王安石:“我这个东坡的‘坡’字,是什么意思?”王安石满有把握地说:“坡者,土之皮也。”(明·冯梦龙《古今笑史·塞语部》)
就在王安石觉得自己的回答天衣无缝时,苏东坡却笑嘻嘻地又问:“那么,‘滑’者,就应该是‘水之骨’啰?”不知王安石那黑黝黝的面孔有没有因为羞愧而涨成黑里透红,只知道在旷世奇才东坡先生面前,他只能是又一次张口结舌。
当时又有个饱学之士刘攽(音bān),也对《字说》牵强附会的解释很为不满,有一次问王安石:“牛的形体比鹿大得多,而鹿奔跑的速度又比牛快得多。可是,三头牛却凑成一个‘犇(奔)’字,三只鹿又凑成一个‘麤(粗)’字,意思完全相反,这是什么原因呢?”不消说,王安石同样答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还有一次,苏东坡大概不是当着王安石的面,而是与几个文友闲聊吧,调侃《字说》道:“鸠字以‘九’从‘鸟’,也是有根据的。《诗经·曹风》中有篇《鸤鸠》,开篇就说:‘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既然有七个孩儿,再加上爹和娘,不是恰好九个么!”
清末民初,广东新会出了个著名的外交家、法学家,名叫伍廷芳,他学贯中西、博古通今,是近代中国的第一位法学博士。他最讨厌那些“呆头呆脑的诗人和好以文墨夸耀的文士”(陈此生《伍廷芳轶事》)。偏偏他的一个秘书最喜欢研究小学。所谓“小学”,通常是指研究文字、音韵、训诂的传统语言文字学。你喜爱、你研究倒也罢了,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你大可以喜爱,大可以研究嘛。可是,这位秘书先生和人家谈天不到三句,就开始卖弄他的文字功夫:某某字是如此如此的来历,某某字是这般这般的意思,唠唠叨叨地说上一大堆,这就让人望而生厌了。有一天,他又在喋喋不休时,伍廷芳笑眯眯地问:“你一股劲地钻研小学,究竟有什么意思呀?”秘书先生眉飞色舞地说:“咳哟,实在太有趣了。比如说母亲的‘母’字,外面那个框框本来是从‘女’字转化过来的。内里多加了两点,是女子的乳房。意思是,女子有了乳,能够哺育小孩子了,不就可以做母亲了么?”伍廷芳连连点头道:“哈哈,我知道了!怪不得这个父亲的‘父’字:上面是个‘八’字;下面的那个‘乂(音yì)’字,由于指着四个方向,做生意的人就把它看作‘四’字。上下合拢起来,就是‘八四’。你想,一个男人,到了八十四岁,还不该做老子么!”那位秘书先生,被伍老先生用归谬法这么一调侃后,是什么表情,书上没写,估计总是少不了几分尴尬吧?至于他今后是否稍有改变,就不得而知了。
江苏省南通市濠西园84幢601室 沈淦
(南通市教育科学研究中心退休教师,
亦可用笔名“蒲云空”或“吴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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