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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可:精美的盒子
    • 作者:王大可 更新时间:2015-04-29 04:41:41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167

      梅子和江南小时是邻居,爱在一起玩耍。他们大学毕业后,各自有了一份工作,分别住在同城南北的一所单身公寓。过去是两小无猜,现在他们是一对恋人。
      因为喜欢,梅子买了一盆白雪光仙人球,把它养在屋里。几个月后,它圆形的茎上长出了几个毛绒绒的小球,茎的顶部还抽出两枝含苞欲放的橙红色花蕾。
      有一天江南帮梅子收拾屋子,不小心把仙人球盆打破了,绽放着的花也折断了一枝。梅子很心疼,虽然她没有埋怨江南,但江南还是感到很过意不去。为了表示补偿,两天后他对梅子说:“周末,我要送你一件精美的东西,你一定喜欢。”梅子没有作声,只是莞尔一笑。
      周六下午,江南来到梅子的小屋。“你猜我送给你的是什么礼物?”江南说着就把一只精美的盒子在梅子眼前晃了一下,又顺势把手收了回去,“它会让你惊喜的!”梅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急于知道是什么礼物的神情,却被江南察觉到了。于是他不再卖关子,就对梅子说:“来,我们一起把盒子打开。”
      然而,面对这样一只精美的盒子两人却不知从哪里开启。怕损伤了盒子的外表,影响美观,他们只好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试着新萌生的开启办法。一小时后,盒子终于被打开,他们见到里面装的同样是一只精美的盒子。两人的情绪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急躁起来,他们又小心地重复着刚才那样的开启过程。大约又过了一小时 这第二只盒子才被打开,可里面装的还是一只精美的盒子。这时梅子开口问江南:
      “你要让我惊喜的礼物究竟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江南双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这份礼物是花钱在‘惊喜创意公司’订做的。”
      说归说,接下来他们仍保持着那份好奇心,依然是小心翼翼地去开启第三只精美的盒子……
      傍晚,当第六只更为小巧精致的盒子呈现在两人眼前时,他们的期待更为强烈了。两人先后拿起盒子在耳边摇晃,但都没有听见里面有任何声响。江南鼓励梅子说:“只需再坚持一下,你就会感到惊喜了。”梅子大概想让这份对惊喜的期待留在心中更长久一点,便说:“我才不着急呢。”旋即提议道,“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说吧?”
      于是他们进了邻近小区的一家饭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半个小时后,两人已是酒足饭饱。
      回到住处后,他们继续开启第六只精美的盒子。可能是酒兴撩起了他们的急躁,第六只盒子很快就被打开了。里面装的不再是更小、更精美的盒子,而是嵌在海绵上的一件物品。看到这件物品后,梅子期待了一个下午的惊喜顿然消失,脸上泛出了愠色。而江南却是满脸惊异:“怎么会是这样呢?”
      第二天上午,江南拿着发票去质问“惊喜创意公司”营业部的经理,说:“我花了五千块钱,累了一下午才把六只盒子打开,结果里面装的只是一颗糖,你们这不是在搞欺诈吗?”
      被质问的经理是位女士,约莫三十出头,人谈不上漂亮,却从内里透出一种气质。她并不理会江南怒火中烧的情绪,也不介意他已够得上法律层面的指责,而是和颜悦色地说:
      “这位先生您先别着急,也别先下结论。您刚才不是说第六只盒子里有颗糖吗?对了,只要有这颗糖,就表明我们是讲诚信的。”见江南欲打断她的话,她便用左手做了个微小的下压动作,“再说了,你——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您和您的女朋友在开启盒子的过程中,难道你们就没有过悸动?或者说,难道你们就没有过那种难以名状的期待、热望,而且自始至终不已?”
      见江南一时语塞,女经理又拉开乘胜追击的架势:“撇开那几只可以作为收藏品的精美盒子不说,就是您及您女朋友在开启盒子过程中有过的那种常人不曾体会过的期待中的快感,让我们接纳您五千块钱也应该觉得很值。因这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是阳春白雪……”
      “好了!你别跟我扯这些,什么精神上的?”江南打断了她的话,“我花钱是买物质的,而且物有所值!”
      “这,我们理解。”女经理依然保持先前的神态和平缓语调,“请问先生,您把糖纸剥开了吗?那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糖啊!”
      “你是说那颗糖?”
      “对呀!就是那颗糖。”
      江南很快来到梅子的小屋,急着找那颗糖,却不见糖的踪影,便问梅子:“那颗糖呢?”
      “扔到窗外去了!梅子的语气中还带有几分怨气。
      “那可是一坨金子呀!”
      “是吗?我怎么就没感觉到?”
      “创意公司这样说的。”
      江南边说边往楼下跑。还好,一阵蚊虫叮咬后,他总算在窗下的绿化带里找到了那颗糖。在热望中,他把斑斓的糖纸剥开,见到的却是一颗很普通的硬糖;为了确认,他还舔了一下——这糖既甜还带有薄荷味。
      江南和梅子随即赶到“惊喜创意公司”营业部,只见卷帘门紧闭着,上面张贴着这样的文字:接上级通知,因公司有重大举措推出,本营业部暂歇业两日,七月一日照常营业。
      两天后他们再次前往,只见那店铺已在装修。右侧门墙上贴有一则启事:为适应业务量陡增的需要,本营业部已迁至高科区创意会展中心88号C座606室 。联系电话:012-34567890。
      愕然之后,江南试着拨那座机号,还真拨通了,只不过传来的是语音提示:业务正忙,请稍后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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