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



小时候，屋檐下，梨树旁
摆着一架石磨
石磨由磨架、磨盘、磨钩组成
十多家人共同使用
大人用它磨包谷，磨大豆
小孩，用它磨岁月

妈妈每一次做豆花
我都要缠着她
拉着磨钩来回荡秋千
奶奶年老只能喂磨

石磨像一头狮子
什么时候能够喂饱
妈妈告诉我：你一让开它就饱

长大了，才知道
奶奶喂进的不仅仅是食粮
妈妈拉动的也是额头上的几缕银发
妈妈告诉我：经石磨碾过的五谷
更适合你们成长




油灯



清晨，抑或夜晚
一盏灯照亮一个人
照亮一颗露珠
经风的洗刷
颤抖的火苗曲曲弯弯

我的梦从这里出发
吉祥的日子，初一或者十五
灯芯结彩预示幸福平安
神台面前，母亲祈祰上苍

灯下读书，母亲纳鞋
她密密的针线里夹杂着几丝血迹
她希望我走万里的路
每一步走得踏实稳桩

经历风霜雨雪
灯尽油缺，母亲已爬上山坡
她用下的一个破碗做成的油灯
摆放在她前面
清明时节，我添了一些油
希望这盏灯一直燃烧




茅屋



石丫口，有三间茅房
里面住着七个人
有奶奶、妈妈、我们五姊妹
三代人共有两姓氏
神龛上红低黑字写着天地君亲师位

茅屋低小，一尺多厚的砂墙
阳光和风破壁而入
调皮的老鼠也一个追敢一个
哥哥喊打，奶奶却说老鼠娶亲
应该礼贤退让

妈妈没有说话，看看我的作业本上
小花猫踩下两朵梅花
大姐独自赶嫁妆，二姐三姐
去追赶小猫，一边追一边喊站住小懒猫

二十多年过去，茅屋
为秋风所破，一家分成两家
哥哥另立门户
我坐在刚落成的新楼里
再也找不回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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