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举起了白旗



年过四十，骨头就开始抗议
青春的快节奏
仿佛它也看穿了我
和我的诗歌
明天与今天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而女儿用一步步下滑的成绩单
证明着遗传的科学性
老婆却大度地笑了笑
“看来，她跟我们一样，都不是读书的料”
其实，她还省略了一大堆废话
我原以为她会假装抗争一下，最起码
也得表示一点失望、期望或鼓励性的词语
哪怕稍微添一笔亮色一点的词都好
可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举起了白旗






生活补丁



生活
太苍白了一点太单调了一点太空虚了一点太无聊了一点
像落伍的软件
需要一块补丁，激活
我换上一双干净的袜子
适逢
母亲用七十岁的针线
缝补我四十年的漏洞
我就是这样，中气十足地抵御
空洞





你快乐吗，孩子



你随口说出的不快乐，让我错愕了半天
自以为愉快盛开的花朵
其实内心有多么的落寞
只注重长大的禾苗，只享受着拔节的声乐
作为一个过来人
我是从什么时候起，逐渐地忘记了
少年维特之烦恼





给父亲



给父亲，给父亲的父亲，给父亲的父亲的父亲……
上坟
去年清明割的草，今年变本加厉
像个小丑
我在杂草包围的山坡突围，挥舞风快的柴刀
路，早已变节

我也知道，今天锄的草明年照样会更加密集
但我仍坚持用无用功
证明自己所谓的孝顺

其实我也知道，坟冢里安睡的先祖
世代务农
换句话说，他们是一辈子
都以斩草除根为业的人

芸芸众生，哪根野草不是记仇的主
哪根杂草没有复仇之心

如今，一拔一拔农民的儿子，早已被草根赶出了乡村
这事还不算玩完
运回来的一堆堆骨头，照样逃不脱草根的手掌心

仿佛它们不仅仅只满足于夺回荒山野岭、田间地头和农舍
还要用最柔韧的钢丝般的绵薄之力，彻底击败
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