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也无法回想起来过去怎么就忽略了那么多甚或不堪忍受的事情
譬如我住家不远处的动物园老虎的吼叫 没日没夜 一声接一声
我能体会到它吼叫里 那种不堪忍受的苍凉和饥饿

我在这里居住 竟一直充耳不闻
才知那时我也强壮如虎 每日奔波 磨着爪牙
现在身体里没有了老虎 空荡如荒原 才发觉我居住的地方如此凶险
老虎的吼叫 一声接一声 朝我逼近 围攻

是的 一切都回想起来 老虎的吼叫 还有人的吼叫 追逐和奔跑 生者与死者
厮杀 血刃 高昂和不屈 呜咽和悲鸣 隆隆穿过火红的岁月
因此我觉着 就老虎而言 那吼叫绝不单单因为饥饿 而是一个王者
失去了天下

我甚或回想起一位伟人和他的那些伟大的战争 战火硝烟 尸横遍野
他的光辉终于普照天下 但他却驱散不去红墙碧瓦的那一处阴影
他在那里居住 和我一样空寂 孤单 无所事事 我想他
甚或就是一只被囚禁的老虎 追怀昔日的征战 杀戮 雄风浩荡的激情

他的内心狼奔豸突 血脉喷张 高涨红色浪潮 与天斗 与地斗 与人斗
山河处处 都是老虎的吼声

唤起了无数人的斗志 而他终于耗尽体力 浮肿 老年斑 触目惊心
就像博物馆陈列的刀枪 布满铁锈 即使如此 也不要心慈手软
善良往往是等同于犯罪的宽宥和怂恿
虎 虎 虎 听听这个名字和它的吼叫 便知道何为放虎归山

决定搬家 不堪忍受一只老虎的吼叫 是唯一的动因
我选择了十几公里以外的新区 人烟稀少 杂草不生 在那里
我买下了房子

新区代表新生 寸土寸金 房价摩天 但我低下了高贵的头
只要远离动物园 不再听到老虎的吼叫 而在装修快要结束时我猛然警醒
我会不会被人视为一位懦夫 逃跑者 就像那些背叛祖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