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阅读何立伟
- 作者:苏北 更新时间:2014-10-22 02:04:42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743次
我将何立伟的《白色鸟》裁开,贴在书房的墙上,大声朗读:“设若七月的太阳并非如此热辣,那片河滩就不会这么苍凉这么空旷。唯嘶嘶的蝉鸣充实那天空,云和风,统不知踅到哪个角弯里去了。”我还对何立伟引用的那句外国民歌“夏天到来,令我回忆”充满感情。因为我的童年似乎是永远和夏天联系在一起的。我的写作也多描述童年的夏天。我曾写过一篇《顽童记》,里面有这么几句话:“童年夏天的天空真的是蔚蓝无比。那是从孩童眼睛里望出去的天空。我整日无所事事,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转悠,见到公家办公的窗子开着,便顺手将墨水够出来……”,我有时突然想起童年的一些事情,嘴里会忽然冒出“夏天到来,令我回忆”这两句诗。这真的是实情,并非妄言。
何立伟对我的创作应该说是有影响的。我那时有一本阿城的《棋王》、何立伟的《小城无故事》和一本徐晓鹤的叫《疯人院》的红色封面的什么书。我那时还在高邮湖边上的一个小县城里猫着。突然有一天得到一次到省里学习的机会,而且时间还是一个月。那时省里对我们来说,就是天边。这句话毫不夸张。我们觉得省里太大了。于是我使带着这几本书,来到省城。其实是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个什么干校,开始了会计方面的学习。一个月里,课余我便坐在公共汽车上,在城市街道的高大的法国梧桐下的马路上转悠,抓紧分秒时间熟悉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上课,我便带着这三本书,将《白色鸟》和《棋王》抄在一个大笔记本上,边上还自作多情的加了许多批注!这种抄读,印象相当深刻。这三位可以说是非常文体的作家。因此对我后来的语言影响非常大。
后来我和何立伟有了些交往。那是已到了1996年,这年冬天何立伟他们到北京参加全国文学方面的会。我也已借调北京的一家报社管副刊。于是我便请何立伟一行吃饭,请他给我们的报纸写稿和画漫画。果然过了不久,何立伟给我寄来了他的散文和漫画。有几幅漫画,我记忆深刻。一幅是路灯下擦皮鞋的孩童给一个戴礼帽男人擦鞋。下款题的是“把皮鞋擦得锃亮是为了照见街角少年的不幸童年”;还有一幅是一个结发辔着古装的男人捧着一本书,边上墙上还挂着一把剑,下款是“男人的一生不是与书打交道就是与剑打交道”。
之后我离开了报社,我们便又间断了联系。去年我要出散文集《像鱼一样游弋的文字》,因出版社要一些插图配到书中去,让我自己找一个人画,于是我便找到了何立伟。何立伟一口答应,让我把书稿寄去,果然没过多久,他便给我寄来了根据我书中内容画的20幅漫画插图。我一幅一幅仔细看过,心中甚是高兴。那些漫画线条简洁稚拙,而文字又简,有书卷气。
何立伟的早期小说充满诗意。汪曾祺曾说他“写直觉,没有经过理智筛滤的,或者超越理智的直觉……是用绝句的方法写小说”。后来的《花非花》,便有了些古怪,那时他正是壮年,一心求变,亦可理解。但我始终认为,何立伟的早期作品要比后来的好。作家这个行当,出作品是不分先后的,许多大作家,都是处女作或早期作品是代表作,沈从文,徐志摩,张爱玲等,都是这样。创作有时通俗地说,就像母鸡下蛋,你看那母鸡的第一个蛋,带着血丝,可色泽红泽,鲜艳饱满,可以说,营养又是最好。
何立伟后来小说写得少了,但他编杂志、搞摄影、画漫画、写散文,样样都做得很有情致。他是一个有味道的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也竭力显示出他为人的本质和个性。他去了一趟拉脱维亚,在《文汇报》发了一组黑白的摄影作品,取其名为“黑白志”,每一幅作品都充满照片之外的弦外之音,非常美。那是艺术品,不是照片。他写了大量的散文,他的散文接近笔记,或者说,他是用笔记的方式写散文,散文既短,意思又淡,只写人生的那么一点小小的叹息,或者小小的无奈和可笑。
何立伟曾给我写过一点文字。他说我是“简约不繁,质朴文风”,其实,反观何立伟文字,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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