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那遥远、偏僻的山里,那里的沃土孕育了我的童年。在外飘泊的几十年里,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音……在我的心里总有缕缕割不断的的情丝。无数个夜里,我梦见了故乡那亲切的模样……
大樟树
故乡的村口有一棵孤独的大樟树,是村里的风水树,是老祖宗从中原迁徙过来时栽下的奠基树,据说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远远望去,它那枝繁叶茂,翠如水墨,飘若浮云的树影,象一位风情万种的少妇在翘首期盼远行未归的丈夫。钻入她的怀抱,它那盘根错节,冠若蓬盖,遮天蔽日的硕大身躯,又象是一位饱经风霜,虚怀若谷的婆婆在庇佑儿孙的福荫。
大樟树下曾是政治斗争时的露天会场,曾是元宵节时的简易戏台,更多的时候却是我们牧牛顽童的天然乐园。呵!大樟树——故乡的守门人,您是一位目睹过一支家族人丁兴衰、悲欢离合的故事老人,您是一位见证过一个古村风雨沧桑、政权演绎的无语长者,您更是一位给我带来过童年欢乐的慈祥母亲。
老屋
故乡的老屋座落在青山的脚下、小溪的河旁。祖先们把屋子建得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然后用几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把它们分隔开来,构成日落西山,荷锄归来后的栖息地。
故乡的老屋一律是坐南朝北,空前余后,青砖灰瓦,屋角高翘,门阔窗小,前后两通的模式。
老屋春天常是湿漉漉的,雨珠编织的水帘在前后屋檐挂上。老屋的夏天常是凉飕飕的,南来的爽风把木质的门窗吹得直响。老屋的秋天常是香喷喷的,刚出榨的茶油把糯米果子煎炸得金黄。老屋的冬天常是暖哄哄的,清晨的一缕炊烟早将瓦上厚厚的白雪融化。
故乡老屋的厅堂十分的宽敞和出奇的简陋,两边墙壁上挂满了春耕的农具和遮雨的蓑衣,厅堂的上席是一张支撑着几代人信念的祭祖供桌,那断残的香烛台上依然萦绕着祖辈一个个美好的梦……
古井
故乡的古井是几块青砖围砌起来的一泓清泉,是祖辈遗留给后代的一缸永饮不竭的甘醇。
清澈见底的水面曾映照过几多村姑窈窕的身影?甜如甘露的井水曾滋润过几多庄稼汉干渴的咽喉?厚厚的青苔早已爬满了古井的四壁,象母亲的旧棉袄覆盖着依旧丰腴的胸脯。几片零落的树叶漂浮在水面,象母亲的手帕遮掩着仍然含羞的脸庞。呵!沉寂的古井,您是全村几十代人永远的母亲,是您的乳汁曾经无私地哺育过一方繁衍不息的子孙后代。
唢呐声
故乡的的唢呐声是一道流动的古老风景线。唢呐声里迸发的是故乡几百年的喜乐悲哀,唢呐声中倾诉的是故乡几十代人的甜酸苦辣。唢呐声中,我见过穿花衣的新娘那带泪的笑脸;唢呐声中,我听过披麻戴孝人揪心断肠的哀哭;在唢呐声中,我闯入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的热闹场面。一代代人的婚丧娶嫁,一声声的唢呐响起;一幢幢楼宅的落成,一曲曲的唢呐声扬。呵!悠悠的唢呐声哟,你总是伴着生命的消逝长悲不已,伴着生命的繁衍长乐不疲,伴着家乡的变化长欢不息。哦!亲亲的唢呐声哟,你是一方水土的精灵,你是一孕风情的血脉,你是一种文化的魂魄,你是一代又一代的庄稼汉对苍天呐喊出的真实情感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