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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场等待第一束光
    • 作者:颜妍 更新时间:2014-10-15 02:01:20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823

      从《真享乐,当认真》中,是读得出张杭的语调的,他既着急又耐烦。
      为音乐厅里频频拉得太快、拉得太炫着急,为戏剧场里对间离手法的误解、误用甚至完全南辕北辙着急,同时也在着急地问,国内的室内乐演出为什么没人做,放弃了精神性的戏剧如何在舞台上立得住?太多矫饰的、不真实的偏又顽固地包装成共识的东西存在于我们今天的文艺生活中,以至于张杭一次次率真急切地要说出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那该是哪样的?他慢了下来,从容地、耐心地、专业地给你分析每一段音乐、每一幕戏剧的“好”来。他非常执著地想把他感受到的东西传达给你,并且相信这传达的可能。因为说到底,他对那些庸俗、功利、哗众取宠的反对,可以不依凭任何其他理由,仅仅生发于他作为一个观众的初衷——享乐。倘若你同意我们进音乐厅、进剧场是为了享乐,那么你就能看到他所指出的问题不是虚妄的。书名“真享乐,当认真”出自莱比锡格万豪斯音乐厅管弦乐团的座右铭,真的享乐是一种认真甚至严肃的喜悦。在“享乐”被道德主义者污名化又被现实主义者神圣化的今天,我们都快忘了还有这样一种喜悦。
      这厚厚一本戏剧和音乐评论集,仿佛让我看见观众席上某个挺直而又前倾的身影,像等待第一束光一样地等待幕起。既着急又耐烦,越激动越专注,调动起全部的专业积累同时又像充满期待的一张白纸,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信任的“在现场”了。他因为前倾而始终出离于观众席的那几寸距离,让人重新思考批评或者评论的意义所在。
      如果直面原作、亲临现场更重要,为什么还需要评论?我想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困惑,但幸而,太多人都有从评论中受益的经历。好的评论从来不是自以为是者竖起的一面屏障,相反,它无私地一次次邀请你去读原作,去赶赴现场,去真实地感受和理解。评论是能识出好、说出好因而能吸引你去感受好的桥梁。同时,好的评论又有能力展示接近原作、置身现场的多种反应,评论者在与创作者的较量中夺回自己的感受力与判断力,一个读评论的人会为自己也卷入这场智识和审美的较量而心生喜悦,是的,这也是享乐之一部分。通过看他人之看,听他人之听,更好地照见自己的盲区,照见自己松懈地靠在观众席椅背时的遗漏与缺失。好的评论不是向未知者贩卖,而是一遍遍敲打和锤炼已知的人,你自我屏蔽了什么?
      《真享乐,当认真》作为与创作者智识和审美较量的结果,毫不掩饰其真实且强烈的写作动机。评论者是真的有话要说。对时下报章上“五分之四篇幅都在讲剧情”且“煞有介事”的评论,张杭有一个有趣的比方,“这就好比讲一个人,说他有三个特点,一高,二白,三有钱。于是说他怎么怎么高,所以是高的,怎么怎么看着白,所以白,怎么怎么有钱,所以真有钱。我觉得这不是评论,这是一种形容。”形容常常意味着依附,而评论,应该发自当仁不让的思想主体,拿出全部的积累去和作品碰撞。一部作品本身是没有观看与阐释的边界的,是评论在一次次试探与碰撞中确立了它的边界。花拳绣腿容易,坐实的功夫最难。
      比如,描写的能力。张杭不惮于甚至喜欢去“描写音乐”,像是文字的仿生学,交替以不同的感官去回溯音乐的过程。多少是一句“美好的感觉”就可以含混过去的东西,他却非常扎实地铺陈开来,把情绪的来龙去脉捋清。他在《慢的艺术》中对演员表演的认识,未尝不能用来思考评论家的表达,“他当然得记住他的排演和操练,但他在每一次演出中,必须与娴熟作斗争。他应该慢。譬如在一些地方他怎样感觉着,也让观众有时间这样感受”。相比于那些做才华的加减乘除、才华的运算的评论,慢下来需要勇气,因为它将暴露才华的也是语言的细部纹理。
      比如,抽象的能力。精神性是张杭对享乐的要求,他对精神深度的捕捉之快让他看上去几乎是在本能地抽象表达。他可以用短短一句“人对偶然的同意”,概括出品特戏剧的主要意旨,既是戳中又是充满,准确传达出品特戏剧里那种并无绝对正确、从而无所谓其选择的处境。印象深刻的还有他对勃拉姆斯A小调单簧管与钢琴、大提琴三重奏Op.114的阐释,敏感地从音乐中“抽象”出来一个勉为其难地研制激越、雄壮,却无论如何都显得笨重、粗暴、怪异的勃拉姆斯,以及勃氏最终不得不的沉湎,“似乎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最好的情况不过是挣扎”,“他一开始就老成,到最后还是那么老”。
      再比如,明晰的能力。张杭在评论中早早抛弃了故作逻辑状的分章分节,当他用到“第三”“第四”并列的时候,并不意味着这“第三”和“第四”一定在一个层面上,相反,你常常能看到某种层次的“跌落”,紧接着精神层面的问题,可能是要讨论某一个具体情节的设定。他像扫清障碍一样地把问题一一谈来,直到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意见、观念甚至是思想体系传达完毕。在此过程中,他排斥一种虚假的排比句式的整饬。如果用到“啊”,那一定是非常由衷的“啊”,甚至是因为节制,才有这种表达。
      在剧评和乐评以外,张杭还写诗,写小说。他在看戏、赏碟、读剧本、听音乐会、谈论布莱希特和门德尔松的过程中,一直对文学保有着信心。而且,他是在非常传统非常正典的意义上使用“文学”,我所感受到的,一是精神性,一是诗意。他直言不讳,写评论寄托了他创作的野心。你可以在他对戏剧、音乐的评论中,看到他有意识的“互文”,他在汲取、吸收和消化不同艺术创作的共通命题。从评论者的角度见识了这么多的音乐创作、戏剧创作,反过来,也有助于他给自己的创作去魅。这些年来,张杭用力地练习,反复地写,尝试过很多方法,或许也走过很多弯路,像一个从没有放弃过精神性的手艺人,到后来,从他的文字中已经分辨不出哪些是天赋使然,哪些是漫长习得了。这是我信任他以及他的文字的原因,也多少能猜测出他何以从通常以为甜腻优雅的门德尔松中听出其富于逻辑、严肃、苦行僧的一面。
      印象最深的一次和张杭听音乐会,一曲终了,随着指挥一个有力的终止手势,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杭着急地摇头,对我说,音乐最后不是结束,而是消失。可惜,我们都没有耐心听音乐慢慢消失的过程。只有专注地等待第一束光的人,才听得出音乐消失的最后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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