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献华诗集《白蝴蝶》出版
- 作者:东方 更新时间:2010-03-21 03:17:20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781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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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蝴蝶》诗作节选
我为父亲剪脚趾甲
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小心地为父亲修剪脚趾甲
每用一次力，就将亲情嵌入骨骼一分
父亲腿上凸显出的静脉曲张
是我看到世界上最小的山峦
耸起一座座生活的辛酸
干瘪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是我看到世界上最小的河流
潺潺地流过曲折的九十年
一生被辛酸，曲折打磨得憔悴的父亲
如今平静地躺在病床上
他的苍凉，无助，被我深爱着
我的父亲
父亲终于骑不动那辆旧三轮
换了锃亮电动车的父亲就更老了
每天从城外缓缓驶来
就是为了和我们一家
围坐一桌吃顿热汤热水
饭后一杯热茶荡开一些老掉牙的话题
那些重复又重复的过去 总像
影子一样占据他的记忆
父亲喜欢唱“二黄”
兴奋时来两句“西皮”
天冷了 他穿着儿子退下的破旧棉大衣
臃肿得象个稻草人
看着电视不觉鼾声已起 醒来时
清涕已滴满衣襟
父亲一辈子没能进学堂读过书
却能洋洋洒洒写下一篇篇戏文
为谋生走南闯北修理钢笔 走不动时
剩下的配件常常让他挂心
这是怎样一笔财富啊 在父亲眼里
如今父亲走过九十年的艰辛
阅历一天天堆满了皱纹
他坐在儿女们身边象一部厚厚的书
我们读着他 为自己子女诠释着
孝顺
我苍老的父亲
那辆慢悠悠的三轮
正好载得下父亲的沧桑
他的憔悴，是岁月的摧毁
衰老而疲惫
缺少水分的九十岁
像被抽去了精神的神灵
承受着白发和皱纹，承受着
幸与不幸
我们一天天长高，才发现
记忆中的父亲一天天矮了下去
曾经为我们遮风挡雨
臂弯下让我们明白了做人的道理
如今啊，我们呵护着父亲
就像呵护着我们的孩子
在这个苍茫的世界，是父亲
给了我们第一条江河
父亲啊，我们把爱挨近你
亦如你把无助靠紧我们一样
在这个温馨与静谧的时光里
让亲情暖暖地相依
父 亲
人头攒动的大街上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骑着电动三轮的父亲
当车子缓慢驶到眼前
父亲的苍老让人难以置信
我竟不知从哪天开始
就像一棵枯树，失却了所有的水分
秋风中，架着双拐的父亲
动作迟缓，嗦嗦无力
嘴巴干瘪着说
抽时间你帮我写写回忆，90岁了
过去的事我还记得清晰
我低着头，愧疚的心无法面对
即将走过一个世纪的父亲
眼泪一下子涌至眼眶
喉咙里像塞进一团东西
很艰涩
病中的父亲
父亲没有病
他只是像一盏熬干了心血的油灯
微微的一片风就可以把他吹灭
他伏在床前的木凳上
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三天三夜无法入眠，我们的心
就像扎在父亲身上的针一样
疼了三天三夜
黑夜中的我们期待发生奇迹
渴望父亲能重新变回年轻
我们愿意用自己身上的血
换父亲的命
但是父亲不需要这些
父亲的命掌握在冥冥之中
黄叶在秋风里晃动一下
我们的心就收紧一次
人，生在天地之间
生老病死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
没有谁能抵挡得住
但我们不愿在父亲身上得到见证
不是我不愿写我的父亲
不是我不愿写我的父亲
是我的笔尖无法触及
亲情，这个泪如泉涌的主题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岁月的刀
是如何将它一层层剥离
父亲呀，只要你健康、乐观
做儿女的就幸福无比
至于你担心“作古”了
我们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
就像海枯了、石烂了一样
即使有那么一天，来生
你依然是我们最最敬爱的父亲
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
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
那么安静，堆满皱纹的脸呈现着平和
断续的咳嗽像是抖落季节的微疼
阳光照射着他，老人眯着眼
他的表情就和我的父亲一个样
他甚至用一种姿势在那里坐了很久
墙角的风低低地盘旋
吹动着树叶和纸片，老人偶尔睁开眼
想看清一些什么
浑浊的眼神只是闪了一下
像老树上的梅，旋即又熄了
一切都显得静谧无哗
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
在一个平和而安详的上午
被冬日的暖阳和幸福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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