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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树劫
    • 作者:乡里老汉 更新时间:2014-09-30 04:04:59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205


      两棵高大的古树,一棵为枫香树,树干粗大腰围要四人合抱,枝干一律向上,树高约五十余米,整个树形尤如一把收拢的雨伞插在寨门口左侧,另一棵为沙榔树,树干需六人合抱,树高约三十余米,枝干盘曲四散,整个树形尤如一把撐开的雨伞,插在寨门口右侧,
      这两棵老古树尤如两个伟岸的卫兵一左一右地站立在我乡下老家的寨门口,乡邻们称之为风水树。
      据说这两棵古树是明朝洪武年间,两广填湖南时,为老祖公拖家带口迁徙到此时所栽,千余年来就这样站立在寨门口,护卫着整个山寨,见证着寨子的兴衰。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一天,大队秘书从镇上开会回来时带着两个人,晚上召开村民会议,那两个人也参加了。大家都不明白,我们叔侄爷儿开会,要他俩参加作甚?秘书却高兴地告诉大家,这两个人是来购买我们寨门口那两棵古树的,出价12万,只要送到溪口苏木桥就行了。因为事关全寨叔侄爷儿,所以才开这个会。我算过,这两棵树买12万,按户分,每戶就有6000,按人口分,每口人可得650元,这是照着枞膏油都找不到的好事,是不用勾腰就捡钱的好事。大家看卖还是不卖?
      寨上的杨六佬就说,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关乎着全寨两百来口人的大事,要慎重,要慎重。其实他心里有个小九九,如果按人分钱,自己五保户一个,那就亏大了。
      俅佬心想你个杨六分明是怕按人头分自己吃亏,就想打烂锣,我可不能让你的阴谋得逞,杨六佬一住声,他就将檀木树大烟筒在火坑岩上重重地磕了三下,以此告知众人他要发言了。他说,秘书讲了这可是勾腰捡钱的大好事,我看行,卖,按人头分最合理。其实他心里也有个小九九,他一家有十二口人,按人头分,他家就可分得8000来元。
      杨六佬和俅老分别是寨上当时两房人的老者,说话是很有分量的。众人见他们都说得在理,尽管都心知肚明他们二人肚里的小九九,一时不知怎么表态,便都不做声。
      倒是性子暴燥的山牛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来说,我说树是要卖的,12万元哪,太值得啦。问题是他俩肯定是木材贩子,我想知道他们是替谁买。
      众人见山牛说得在理,就要两个买树人说说是替谁买的。
      两个买树人就说是替县造船厂买的,不过县造船厂现在都已停止生产了,厂长无意中说漏了嘴,可能他们会卖给日本一家船厂。
      会场一时纷纷议论起来,张一句“听说日本人有的是钱,加点,15万。”,李一句“不管卖给谁,只要钱到堂就卖。”,有的说“哪是县造船厂的事,不管我们的事,我看做得。”山牛又一次站起来,打脚舞手高声说:他造船厂若是卖给日本人,我不同意卖,想当年日本人侵略我中国,仗都打到我们湘西沅陵和芷江了……
      说来说去,还是秘书说了算。秘书说,树还是卖了,12万还是很值的,至于怎么分配等卖了树得了钱我们叔侄爷儿好商量。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秘书就安排“瘸子” 第二天先做好砍树的准备工作:一是先将两棵树下的茅草和小杂树修去,二是代表全寨人给两棵老树装香烧纸敬敬,三是先将缠绕在沙榔树上的几根碗口粗的风叶藤砍去。
      第二天,“瘸子” 不折不扣地按秘书的安排做好了砍树的准备工作。
      第三天,早饭过后,秘书站在他家门前的岩基台上一声招呼,全寨二十户一户一个劳力就聚齐在岩基台上,然后在秘书的率领下,手拿斧头或锯子向寨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寨门口,先一步去村里小学读书的泥鳅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对领头的秘书说:“爹,叔叔说,你要带人砍树,先看看他挂在树上的牌子。”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寨门口,左右两棵树上果真挂有牌子。众人一下围上去看,只见牌牌上写着:天灵灵,地灵灵,若要砍树,断子绝孙。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两棵老树下还有香纸在燃着。
      众人面面相觑,都拿眼睛看着秘书,没人敢举起斧头。山牛笑着对秘书说,你敢砍第一斧头,我就砍第二斧头。秘书黒着脸,“嘿” 地出了一口长气,扬起斧头,众人以为他是向沙榔树上砍去,却不知他却将斧头一下甩到旁边的竹林里了……..
      从此后一段“杨经理保古榔” 的佳话在当地流传开来。当有人问起我们寨上秘书的老弟、在县保险公司当经理的成生为什么不用环保的重要性来说服村人,经理成生说:我想了说那大道理肯定不管用,我只能用这迷信的手段来阻止。
      说来也怪,“瘸子” 按秘书的安排砍了缠绕沙榔树的三根碗口粗的风叶藤,风叶藤的断口流了三天三夜血水,不久,“瘸子” 的堂客七日就疯癫了,一直疯疯癲癫到如今。
      如今,那两棵千年古树仍威武地站立在我乡下老家的寨门口,象两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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